月色笼罩的流星街,巨大的垃圾山,恶臭的生存环境。
真是堪比地狱的景象啊。
走出教堂的坤诺只是眼睛略微睁大,并未表示震惊。为她指路的库洛洛背着身问她:“你有感到惊讶吗?”
是说实话还是说假话呢?坤诺陷入了困惑。
没等她给出确切的答案,库洛洛自顾自地说:
“不过就算你受不了,你始终是我召唤出的恶魔。”
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不是恶魔,是魔人。”她指出句子中的错误。
轮到库洛洛震惊。
他缓缓转头的姿势像是征求她的意见。
“魔人是什么?”
来自异世的魔人当然不知道自己给本地知名变态带来了什么影响。
喜新厌旧是他的本性,从幼儿开始就一直贯彻这个理念。想要的哪怕抢也要得到,得到了就无所谓地扔掉。
毕竟还会有下一个让他感兴趣的。
但是【魔人】,这是第一次听说。
对于这个读了所有流星街特产书籍的人来说。
恶魔通常是用来称呼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他们拥有最为恐惧的形象,令人反胃的世界观,恶心的想法。
可恶魔从来不是一种身份。
坤诺没觉得恶魔有什么不好,唯一的缺点可能是被杀时流血太多,容易弄脏衣服。
因为鲍里斯也是恶魔。
那是她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唯一的家人。就算忘记记忆、失去性命、抛下她目前拥有的一切,她都会选择的对象。
坤诺想了一段时间:“魔人就是…就是…”
不小心触碰到苦苦隐藏的记忆了。
头痛欲裂。
其实,继续回忆的话她是能想起来的,可是头会很痛。
所以还是不想了。
【只要不去回想,就当那种该死的记忆不存在。】
世界上最好的鲍里斯,唯一爱她的鲍里斯,选择这种方式减轻她的痛苦。这可不意味着失忆,坤诺清晰的记忆着那一天的每个细节——
被杀的角度,菜刀的冲量,横七竖八的尸体。
她不小心撞上了库洛洛。
没有第一时间道歉,在一堆垃圾中也没有意义。她刚才应该是过于专注而没注意到他已经停下,用打量的眼神扫描她。
她看见库洛洛此时清纯的脸。
“魔人就是魔人啊。”
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就是不想告诉他。
库洛洛正在思考使用戒律的可行性,他对【魔人】一词怀有的好奇,已经超过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魔人本人。
仅仅一个名词的解释还不至于使用这种珍贵的力量。
库洛洛只知道戒律可以要求坤诺无条件地达成一项命令,却不知道三道戒律全部用完后会怎么样。
胡萝卜要始终放在驴的面前,竭泽而渔还是要可持续性。
“会有你主动告诉我的那一天。”
她真不知道这个小鬼哪来的自信。
库洛洛带着她来到一块明显人工清扫过的空地,周围由报废汽车围起来,圆心还有生过火的痕迹。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同时库洛洛也在观察她的反应。
虽说这是无人在意的人间地狱,可是因为他的伙伴,勉强还有一丝在意。
……只允许自己嫌弃流星街的小气鬼,坤诺真想给他一个白眼。
“展现出你被我召唤的价值吧!”他突然兴趣高涨。
“……”
可以说是阴差阳错吗?我真的想被你召唤到这个明显饭都吃不起的地方吗?我难道不想和敌人决一死战吗?
负面情绪逐渐吞噬她的理智,眼见坤诺的眼神变暗仍然无动于衷,库洛洛降低了对她的刺激。
“…请给我一把刀,或者其他的武器,什么都好。”
她的双臂自然下垂,身上是与库洛洛相同的宽松短裤。他扔去一柄拖把头早已断裂的木杆,落地时发出脆响。
“……还有一个皮筋。”
坤诺指着自己散开的黑发:“不然很麻烦。”
血迹沾到头发会很难洗啊。
库洛洛皱紧眉头翻来翻去,显然没料到她的新请求。看见一幅活生生的少年拾荒图,她没有半分同情。血管内的血液在沸腾,明明已经主动放弃人的身份,为什么还在被肾上腺素影响?
就在二十分钟前,她还在涩谷用镰刀横扫。
敌人是,整个东京。
昔日的恶魔猎人暴动,侧面证明了公安高层的猜想——公安对魔四课,果然不能留。
魔人,不应该拥有权力。
上学、工作、公共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