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栀接过手术单，颤颤巍巍的在手术单签了字，她没忍住问了医生:“医生，我父母他们……”
她用最真诚的眼神看着医生，到底没能说出‘还能活吗’几个字，医生似乎是读懂了姜栀眼神里想表达的含义。
他拍了拍姜栀的肩膀:“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的。”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进了手术室，没再给姜栀询问的机会。
姜栀就站在急诊手术室门口，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手术室上方的几个大字。
平时一双水露露的杏仁眼睛，此刻确实吓人的猩红，姜栀忍着没哭出来。
她父母又没死，她哭什么？
姜栀像是不死心的承认事实，她拿起手机给妈妈发了微信:“妈妈，你们到哪了。”
“妈妈，你怎么不回消息，你手机号是不是被人盗了，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和爸爸出车祸了。”
“妈妈，你回复我好不好，栀栀真的很害怕，栀栀很想你……”
看着一条条消息石沉大海，姜栀终于不再执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似乎是在喧嚣警告着这才是刚开始。
姜栀的腿站麻了，她一点点挪到了后面的椅子上坐着，刚坐下，腿就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刚才冷静站在手术室门口的不是她。
姜栀努力控制住腿部的颤抖，她后知后觉的拿起手机，想要通知亲戚，翻了一整个通讯录下来，却没翻到能来的人。
爷爷奶奶去世的早，姥姥姥爷年纪大了暂时不能通知，只剩下跟母亲关系不好的大姨和几年没回家的叔叔。
姜栀没打算告诉大姨，平日大姨跟妈妈的关系都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姜栀怕打完电话听到的是恶毒的诅咒。
而叔叔那边她没有联系方式，叔叔长年在海外生活，甚至一年到头回不来一次。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两个小时，姜栀透过窗户，外面渐渐的落下了黑幕，整个城市都安静下来了，只剩下不知名的虫子再叫。
姜栀害怕极了，她抬眼看着手术中的几个字。
她既想早点结束这场手术又害怕早点结束手术，没人能懂她现在的无措感。
……
姜栀安安静静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拉拢个脑袋，把自己缩成一团，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明明应该是耀眼的，却显得黯淡无光。
她好像神智有点恍惚了，她听到有人喊她姜栀。
她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她是有多希望此刻能有一个人来陪一陪她。
“姜栀。”程澈手里拿着检查单在离她一米远处的地方带着丝丝的凉意唤她。
明明声音不大，传到姜栀耳朵里却是震耳欲聋般的响亮。
她猛的抬起头，顺着声音看过头，入眼看到的是程澈一身黑色大衣，直勾勾的盯着她，他的衣服上还挂着一片梧桐树叶，大概是医院门口的梧桐树上落下来的，他没注意到。
姜栀的眼泪在看到程澈的一瞬间掉落了下来。
她知道她不应该哭，不应该失态，毕竟两个人分手了很久。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连眼泪都不听她的话。
程澈抬腿大步走过去，从大衣兜里拿出纸巾递给姜栀，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紧张感:“怎么了，怎么了看到我还哭了，几年没见是我长得太吓人了吗？”
他带着记录幽默感的话缓解姜栀的尴尬，却又不忘关心:“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是家里人生病了手术吗？”
闻言，姜栀彻底崩溃痛哭起来，她呜呜咽咽的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放声哭着。
没人比姜栀还知道程澈刚才叫她的名字好像把她从地狱拉到了人间，她从来没觉得一个名字这么有力量感。
他像一束光一样照的她彻底把伤口撕开了给她看。
程澈什么话都没说，他像是朋友一样带着该有的分寸感把姜栀抱在怀里任由着姜栀哭透他的衬衫，轻轻地替姜栀顺着背。
姜栀持续哭了半个小时，她哭累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跟程澈的关系。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有些尴尬:“对不起，程澈，弄湿你衬衫了。”
程澈深沉的眸底盯着姜栀有些潮湿的衣服，皱了皱眉，他把大衣脱下给她温柔的哄道:“不哭了，那能不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姜栀感受到身上一沉，才感觉自己的外套刚才排队买糖炒栗子的时候被雪浇湿了，也像是才反应过来冷似的。
他盯着程澈，感受到了程澈眼里的真诚后，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跟他说:“程澈，我父母出车祸了现在六个小时过去了，你说我父母她们会不会……”
时间过去越长，姜栀心里越害怕。
程澈快速用手指抵住姜栀快要说出口的话:“别乱说，叔叔阿姨会没事的，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