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央你呢，有很奇怪的能力，”教导者漫不经心，语气甚至过分轻描淡写，“应该说是这种能力促成了你这种麻烦的性格，还是该说这种性格反过来促使了这种能力的开发……但总之、不管是[人]，还是[非人]，没有活物不含情绪，而你可以引导、利用、操控，——它让你在人类社会如鱼得水。”
“……”
“不回答吗？”他看上去真心实意地在发表看法，“这真的只是很简单的问题，玲央只需要【听】我说，然后回答同意与否就好了。”
陷阱太明显。
肯定会让五条悟的一些猜测得到证实，而语句本身却没有可以被否定的地方。
不知道从你的沉默里发觉了什么，他眯了眯眼睛，没有坚持，“但是最可怕的地方来了——你根本都不过问。”五条悟慢慢地迫近，不似逼迫，态度甚至循循善诱，“你拒绝介入，你消极对待，你不在乎你的正常生活，你的书籍、你的作家身份、你的学历、你的学校和你的同学，你只是需要他们存在，却不需要他们存在于你的生活，”
反驳点，“我——”
说不出话。
视线压迫性地集中。
“嘘。”教导者把食指放在你的唇上，有灼热的温度。他笑吟吟地打断你的自我辩白，“都说了哦，”他又一次、充满耐心地，微妙地重复，“玲央只需要【听】我说，然后回答就好了。”
……被吓到了吗？
稍微有点、过火了。
“嗯……所以玲央到底在需要、渴求些什么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白发男人语气罕见地平淡，甚至过分不近人情，从过去到现在，从没有一次他这样疾言厉色过，哪怕是和两面宿傩的关系都不足以让他对你生怒，和以往不同，这一次，五条悟甚至是在威胁，“你需要更亲密的关系，你要维持你的存在，你向七海去索要，向硝子去索要，向我的学生去索要，这都没有关系。但你不能这样下去，”他说，“你不能放纵你的贪婪，更不能选择漠视它。”
剑拔弩张，沉默的时间无限拉长。她嘴唇上下触碰，“……你根本不知道，”强光照射之下，阴影无处遁藏，她的脸闯入视线，冷白的颜色，眼尾却发红，瞳孔里有碎光燃烧，埋藏在皮肤和血管之下的凌.虐欲翻卷而上，冲破所有阻碍、所有堤坝，那点微薄的自省和对道德残余的尊重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舌尖抵住上颚，但下一瞬间他倏忽清醒，指尖咒力失去控制，四下散逸，她却恍若未察觉，几近口不择言，“您在指责我吗？”
一瞬间的恍惚。
“……我在这里不是就想要去指责任何人，”他沉下语气，身体前倾，一个极富攻击性的姿势，“但你要明白：是你自己想要逃避，没有人会逼迫你，但是你自顾自地做出了选择，真是……”太过傲慢、甚至到了冷漠的地步，五条悟补充，一种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傲慢与居高临下。
“乖女孩……”男人慢慢地、慢慢地抚摸着你的发丝，手指穿过，发丝泅着夏夜残影，黑与白，色强烈地对比，语气和缓下来，安慰的态度，“相信我，这会是为你好的。”
你们现在的姿势、太过亲密了。
这是为你好吗？
他在对你好吗？
白发男人俯下身，武力值的差距君临，你的身体难以动弹，后背全是冷汗，非我的一部分、熟悉的入侵感，却无端带着缱绻的余韵，他垂头看你，光线颠倒，意识上下错乱，撞进去，错觉般的、他那双苍蓝色眼睛里全是沉郁，与你对视。
……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晰地认识到，五条悟有轻而易举杀死【你】的能力。
他天生六眼，无人可近身，仿佛生下来就要高人一等，替人类免去受障孽火，那双眼里理所应当容不下任何人。旁人注视时会不由得颤抖，恍惚间发觉其中有神性，仿若深不见底的潭水，无波无澜，卷着所有看得到看不到的污秽沉入潭中，里面没有情绪、更遑论私欲，是平等的、是博爱的，可是、可是、可是——
你意外的、甚至有点困惑的发觉，
当他垂下眼注视着你的时候，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份感情是轻薄的、是漂浮的、并且毫无重量，甚至飘渺无垠到如同水中月、梦中花，但它依旧存在，并且模糊不清地跨过界限，让你内心的某种情绪微妙地扩展并认清，仿佛你是【特殊】的。
……但是为什么呢？
男人的呼吸打在你脖颈上，火烧火燎般燃烧，不是第一次如此靠近，五条悟曾经压着你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他用术式去引诱，用语句去诱导，在所有人心知肚明袖手旁观的时候，他压着你的伤口去逼问、去质问，要你说出口，不管是你的痛苦还是你的绝望。但这次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他身上无比鲜明地流露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杀意，要将你剥皮碎骨、乃至拆吞入腹。
意识恍惚，视线颠倒，时间逆流而上，回到从咒术高专醒来的那一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