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酌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你说司命……”
“他是崇华帝君的手下,主管司命殿,是当年祭天的神仙之一。”慕安说,“若能唤醒他,找到其他人将会方便很多。”
可惜裴酌只见过他一面,看样子,司命这一世是个四处行骗的算命先生,说不定已经不在玉京,到别的地方骗人去了。
说起来容易,可是人海茫茫,到底要怎么找?
慕安双手捧起太苍,递至裴酌面前,沉声道:“拔剑。”
裴酌举起沙包大的拳头:“这是拜谁所赐?”
慕安面无表情:“一点小伤,不缠纱布好得更快。”
“……”
行吧,美人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裴酌握住剑柄,一股强大又沉重的力量传入掌心,裹挟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体内似乎有两股力量在交锋缠斗,裴酌感到自己像是在冰与火的界限中行走。
慕安握紧剑鞘:“拔剑!”
袖袍无风自动,太苍自剑柄处骤然亮起一道弧光。
裴酌暗自用力,将剑身缓缓拔出,那道弧光便如水波般荡漾着晕开,沿着剑身蜿蜒流淌,将红褐色的锈斑洗刷殆尽。
手心的伤口被撕裂,纱布染了鲜红。
裴酌这才发现,太苍其实很漂亮。
太苍长约三尺,剑身薄如蝉翼,通体透亮,禁锢着血脉般繁复华美的碎纹。剑刃犹如剪剪秋水,寒光凛冽,闪烁着淡青色的光芒。
将其握在手中,仿佛可以感受到魔尊当年劈山断海的气魄。太苍嗜杀,却从不轻易展露杀气,反而有一种古朴厚重的内敛。
一般人想象不到,这把看似温柔似水的剑,竟在上古时期尝过无数仙家的血。
魔尊用它斩断了过去的十万年,又开启了崭新的十万年。太苍本该在史册上占据最锋利的位置。
它孤芳自赏过无数次日月变换,承载着被世人遗忘的历史与传说,只为等待一双缠满纱布的手。
裴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激情澎湃,豪情万丈,恍若已经置身高山之巅,俯视着大好河山。
儿时仗剑走天涯的梦想终于实现,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绝世好剑,竟然认她做主人?
光芒渐渐散去,隐匿在剑身之中,化作无数光华流转,宛如银河般璀璨耀眼。
太苍终于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它本该如此。
裴酌细细欣赏着太苍,随口问道:“我虽是天选之子,可万一失败了,岂不是所有人都要玩儿完?”
“那倒不会,天劫也是讲道理的。”
“哦?那失败会怎样?”
慕安淡然一笑,语气温和:“只有你会死。”
裴酌:“?”
慕安你这个骗子!
她自诩聪明一世,竟然没躲过这一劫!真是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可惜契约已成,再无转圜余地。
书房里,裴酌抱着太苍破口大骂,书房外,夜色渐消,曙光乍现,远处传来几声鸡鸣。
天边那一缕鱼肚白,犹如一把锋利的剑,划破了黑夜的帷幕,漏出一线天光来。
慕安微微勾起唇角,等待了十万年,一切终于要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