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人出来的方向,关柏一下子猜出他们肯定是弄到了房间,当即询问对方愿不愿将房间让出来。
在询问道同时,关柏踩着缝隙上了二楼,当面保证道:
“我们可以付钱。”
那人听了,颇为为难表示他们九个人也只是买到一张床的位置。
确实,此时店里已经没有下脚的位置了,如果让出来,那对方九人只能站着过一夜,他们不愿意让关柏也能理解。
然而就在关柏准备离开的刹那,门后又走出一个人来:
“不是,怎么催个水这……”
那人满脸络腮胡,正是九人商队中领头的,他话说一半,正好看到关柏焦急的模样,当即猜到了其中原因。
毕竟他们白天见到桑桑出现了高反症状,想必此时已经更加严重了。
问清楚自己同伴后,那络腮胡男子当即上前拍了拍关柏,表示他们愿意让:
“我带了他们这么多年,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烦请您几位等会,让我们先收拾一下。”
那男子说罢,转身回房间叫同伴们收拾行李。
与此同时,关柏也看见这小小房间内的地板上躺满了许多人,那些人基本都遮掩着面部,只留一双眼睛警惕打量着四周。
一屋子都是难闻的熏臭味,关柏站门口都觉得冲。
但起码那床上能有帷帐挡着,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地方了。
桑桑人在没到万吉小栈之前,就已经撑不下去昏了过去。
这会儿听见外界一直有悉悉索索的交流声,心中烦的不行,恨不得掀起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
然而脑袋刚一转动,就被项邈用额头拦住了去路:
“醒了?”
随着人逐渐清醒,桑桑还闻见帐中有一股清新的艾叶香。
项邈的声音也仿佛香气一般,徐徐缥缈而来:
“别动,身上有针。”
桑桑用眼角余光一瞥,果然看见自己头部颈部和臂弯的位置都被扎了银针,只能用眼神示意项邈自己腿麻了。
“这只?”
确定是左腿之后,项邈轻轻握住桑桑脚踝,扶着膝盖一点点往上曲。
由于项邈自掏腰包买空了所有酒肉分散给所有客人,拜托他们晚上安静一些,不要整划拳起争执,所以此刻的万吉小栈安安静静的。
但桑桑此时听觉异常灵敏,所以还是能从呼呼作响的风雪声中听出许多交谈声。
不过都只是一些对生活的抱怨——
“哎,真是倒霉,这批海货怕是还没到西边就得折了……”
“折了就折了吧,反正到了也卖不出了。”
“那不还有大半个月么,咱们赶的紧一些,在关城之前进去。”
“鬼知道,咱就求那帮军爷走的慢些呗。”
“是啊,否则我们这些个,连家都回不了了……”
军爷?
桑桑耳尖一动,立马意识到那些人谈论的东西关系到扶家军攻打北庭一事,当即推了推伏在自己胸口的项邈。
这会儿桑桑身上的银针都已经取下,整个人状态恢复了不少。
白天昏都连常识都想不起来,现在因为服了些药物,头脑反而异常清醒,只是身体上还虚弱着。
这般可怜模样看的项邈也不敢做什么,只是轻轻耳朵贴在她胸口。
突然被桑桑一推,项邈当时就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嗯?本王压着你了?”
“不是,你听外面,有人在谈论——”
将脑袋从桑桑胸口挪开之后,项邈也听到了外面清晰的交谈声。
货卖不出去,家回不了还是其次。
更让一众商人焦虑的是,万一北庭真的被大宁打下,他们在北庭的生意就黄了——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北庭坐落在大西北之中,四周大多都是荒芜的盆地和沙漠。
可北庭又是一个制度健全的小国王,有平民百姓,自然就有需要享受生活的达官贵族。
同时在北庭的庇佑下,坐落在北庭后面的盐泊洲,鹰娑洲,姑墨洲的统治者都得以过些享乐日子。
再加上大宁不愿意对其分享农耕知识,如此自然形成了一个产业链——
许多胆子大的百姓聚在一处形成商队,在西北与中原之间来回往返。
将一些瓜果,海鲜,茶叶,种粟,上等纸墨等等一类物品,将这些中原才有的东西拉回西北,并高价售卖给该地区的富人,便是他们整个经济来源。
除此之外,“商人”们更怕骨肉分离——
如若这次北庭真的被攻下,按大宁的操作,定然会来个斩草除根。
所以北庭后面盐泊,鹰娑,姑墨这些地方,多多少少要被大宁的铁骑威慑一下。
这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