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次攻打完北庭之后能让大军休养个五六年,那倒也不必要这么多替代军士而死的肉盾。
可项邈都已经对皇帝动手了。
如今皇帝这般模样,想必不到两年就要被项邈活活整死。
而在皇帝死前,项邈必然要和众多兄弟进行相争。
他需要足够兵力,扶家军正好可以弥补这个需求。
所以北庭之战,一定不能损失太多兵力!
话题回到现实,项邈同桑桑一并向山谷间看去时,入目之人,无一不是瘦弱年迈。
与从部落现抓来的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部落的男子,一般都是游牧为生,应当很是精壮。
但在枷锁与鞭挞之下,也以及折磨的步伐趔趄。
更让项邈揪心的,是跟在那些男子身旁的妇人。
她们没被锁住,但怀中抱着的死婴,手边牵着的孩子是他们最大枷锁——
部落人向来居无定所,以打猎为生,文化野蛮,这就造成了女子脱离男子后极难生活,更不用说还要抚养孩子,所以一般都会跟着丈夫赴死。
桑桑先前听到的哀哭之声,便是来自这些女子。
连自己都不忍心,项邈自然害怕桑桑接受不了这些,故而一直注意观察对方的神色。
然而让项邈意外的是,桑桑看向那队伍的眼神始终冷如霜雪,更没有做出任何为他们祈祷与为自己忏悔的行为。
一万多人队伍光是走,就要走上足足三、四炷香的时间。
在这时间段里,桑桑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目送最后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离去,桑桑这才开口。
这一开口,便是质问:
“项邈,你告诉我,等你掌权之时,还会不会有今日情景?”
说实话,这队伍里面有部落子民,他们也是异域外貌,大多都是因为国家灭亡,这才不得不组成部落生活。
项邈看着他们,心中难受的程度一点也不比桑桑低。
但也清楚,在将北庭啃下之后,自己下一个要动的就是大大小小的部落!
他要的是中原与外族互相协同的王朝,自然不允许有极端排斥并伤害中原人的外族部落存在。
所以那种弱小且叛逆的部落,就是他第一个开刀的目标。
“绝不会有!本王掌权之时,大宁疆域永无战火!”
“我信你。”
桑桑面色平静的表示相信项邈之后,便一人走在前方回到了急行军所休息的位置:
“全军听令,继续出发——”
就在急行军夜间急行之时,扶弘的带领的队伍休息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出发。
并在东方破晓之时看到了鬼哭山隐隐约约的轮廓。
破晓之时,疾风飞掠群山,高峰之上回声哀转。
唯独鬼哭山矮小,使得风声骤然凄厉,仿佛鬼哭一般,叫人听的头皮发麻。
明明风餐露宿多日,扶弘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疲累——
前两次跟着扶步洲来北庭,都是提前知晓这仗就是打着玩玩。
所以这一次听说要攻打北庭之时,扶弘甚至准备撂挑子不干——
明知赢不了的仗,却还要命令军士上前送死,搁谁谁心里好受啊?
可这次出征之前,一小姑娘却告诉自己此战必胜。
此时身后的红日已经高高升起,与此同时,后面的桑桑也捎来急信,告诉他急行军明天正午之前一定到达。
还有,用于攻城的一万多死士五天内也将到达,还请扶弘提前划出安置的位置与足够粮草。
扶弘看完信时,北庭的探子也在急匆匆用鹰隼传信,告知北庭王,大宁的辎重部队已经在30里外安营扎寨。
辎重部队嘛,管粮草的,一路又拉又推不得闲,累都累死了,还要忙着扎帐篷。
怎么可能来进攻嘛。
这是多年战争中的共识。
所以北庭王的决策层只是下令前方关闭城门,时刻注意大军到来时间。
哪里知道,扶弘这时已经握着芦叶湛金枪直至鬼哭山山脚方向:
“最后五里便是北庭第一道防线!骑兵,随我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