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扶步洲已经隐约猜到桑桑想要干什么,慌忙令人阻拦。
可惜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桑桑一手将地上的郭迁烤串似的挑起,一手猛甩马鞭,勒令胯下的白马只能朝上坡方向——
也就是第三道防线的方向猛冲!
眼看周围军士拦不住桑桑,扶步洲果断夺过一旁扶弘背后的弓箭,迅速搭上箭矢之后,对准桑桑将弓拉成了满月状——
扶自明与扶广森见状,瞬间便了脸色,但他们清楚扶步洲这么做是对的,只能在心中祈祷这一箭不要射到要害……
扶步洲下手十分果断,瞄准桑桑胳膊之后立刻松开弓弦,让箭矢闪电一般刺破北方的冷风。
桑桑显然是早已料到扶步洲会对自己如此,一路都在凝神细听后方的动静。
当觉察到风声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啸之时,猛将整个上半身低伏在马背上,任由利箭擦着马头上的鬃毛飞掠儿过。
在起身的同时,桑桑十分迅速地将串在长枪上的郭迁转移到马背之上,并用归山的剑柄指出猛朝对方太阳穴一砸——
确定郭迁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之后,桑桑当即将手中长枪往后一掷。
与此同时,扶步洲射出箭矢正好在桑桑前四十米之处落下,斜刺刺插在冻土之中。
桑桑知道,这已经是扶步洲的极限了。
所以一过箭矢所在的位置,桑桑立马将脊背挺直,也不再催着白马继续狂奔。
此时桑桑已经完全进入北庭士兵的攻击范围之,她桑桑手里有郭迁这个人质,自然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气定神闲。
可其他人没有。
扶步洲心中清楚这点,只能放下手中弓箭长叹:
“罢了,算她有本事……”
郭将军这会就在第三道防线的城墙上看着,他刚才还沉浸在即将丧子之痛中,哪里知道桑桑突然带着自己儿子跑过来?
见桑桑策马走来的姿态没有一丝犹豫,郭将军思索半晌,赫然明白了对方意图——
自打开战以来,桑桑递来北庭的劝降书信,少说也将近十封了,但都被他们当作一张废纸。
派出来劝降的使者,也被堵在城门外原地罚站。
桑桑如今胆大到孤身闯城,就是抱着劝降的目的来的!
郭将军心中明白,在场脑子稍微灵光一点的士兵也能看得出来。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眼看桑桑距离第三道防线的城门只有四五十米远时,城墙上几百位弓箭手齐刷刷拉开弓箭。
此刻太阳刚从东方升起,崭新的光芒照在亮澄澄的菱形尖头上,无一不反射着刺眼的光。
桑桑仰头看向上方,忍不住微微眯了眯被刺痛的眼睛。
但她的脸上毫无惧色:
“开、城——”
后面的扶家军士离第三道防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就算将城门完全打开,再关上也来得及。
更何况只要打开城门,自己就能得到一个活着的儿子,以及一个重要俘虏。
这笔账郭将军还是算的清的,不用桑桑多说第二句,立刻抬手示意手下士兵将城门打开一道仅容一匹马穿过的缝隙来。
当然,郭将军也清楚他不能现在就对桑桑出手,毕竟他们出手速度再怎么快,凭桑桑能力,绝对可以抢先要了郭迁性命!
不过无所谓,只要桑桑进了北庭城中,就等于成了笼中之鸟,将她捕捉到手那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郭将军只能带兵远远跟随着桑桑,尽可能锁定对方将会藏匿在哪个方位……
………
其实冷静想想,劝降北庭这件事确实需要人去做。
因为一旦成功,将会减少几万,十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伤亡。
虽然不知皇帝目前对北庭的态度如何,但扶步洲敢肯定,大宁目前已经是守江山的状态,要脸也要名声,只要北庭投诚态度诚恳,想必不会过于为难……吧?
唉……但凡朝廷能给出一点有待政策,劝降一事也不至于如此困难。
更何况扶家军和北庭已结仇结怨多年。
扶步洲了解劝降的难度,危险更是可想而知——
谁去都好,为何偏偏是桑桑呢?
正当扶步洲坐在马背上暗自神伤之时,一旁的扶自明突然提醒自己看向对面。
扶步洲抬头一看,就见真正的白云遮墨正撒开了四蹄飞奔而来。
恍惚中,扶步洲差点以为过来的人是桑桑。
可惜对方一身黑到发亮的罴熊斗篷,这衣服整个军营只有项邈一人拥有。
扶步洲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可项邈只是匆匆看了自己一眼,便继续将目光看向第三道防线的方向,和桑桑一样,毫不犹豫策马奔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扶步洲才注意到项邈今日穿的很是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