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桑桑以血诱时活僵发狂,这才使得大宁短时间内将北庭攻破这事,于庭早就隐约猜了出来。
在桑桑决定入城之前,也曾私下找自己谈过——
项延那里有项邈的耳目,所以桑、项二人一早就得知了皇帝想要屠城消息。
故而嘱咐自己不要跟着严承去打北边,而是想办法留在第二防线上,哪怕抗命也好。
毕竟北边是要豁出命的,孟不惑的士兵说到底还是西洲人,
如若不出意外,北庭一定会让孟不惑在第三防线驻守。
而且桑桑敢肯定,中途北庭十有八九会要求孟不惑调兵去北边。
因为在这种事情在第一次攻占羌湖时就开过先例,肯定会有第二次。
到时候只管看烟火信号,一发起就带着人攻城,但不要进城,将庭州城楼炸毁就好。
炸毁后立刻放出消息,让北庭知道项延带着十万军士不日就到。
于庭心知后面日子只管老实谦逊苟到回朝,封官加上一定少不了自己。
而这一切机会,都是桑桑为自己创造出来的。
所以在桑桑闯入北庭城中后,于庭不知做了多少个对方备受酷刑的噩梦。
谁知进来才见桑桑面容完好,好像除了被放血,没受到丝毫虐待。
看到这里,于庭忍不住瞥了一眼项邈——
桑桑在临行前曾让自己安心,表示会有人护她平安无事。
现在想来,那人自然是紧跟着入城的项邈。
也就在这时,于庭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这跳槽算是跳对了人。
“我还纳闷姑娘为何这么着急,现在想来,她是赶在屠城军队到来之前,让北庭百姓有时间逃亡……”
显然桑桑目的达到了,于庭告诉项邈,今天天一黑,就有许多百姓携家逃离了北庭城。
同时,大宁也自觉撤离了南北两边的防守,方便北庭百姓离开。
北庭曾抱着一个希望,认为这次能撑到大宁退兵,他们就还能和之前一样,继续安稳个三、年。
可如今大宁接二连三增派兵力,想将北庭彻底啃下的意图已经很明显的不得了了。
虽然绝大多数百姓都抱着与城共存亡的决心,但其中想保住性命的人不在少数,特别是家中有年幼孩子的。
等这一批人跑的差不多了,再派人到城中与戚淳远商量,让北庭朝臣游说一部分百姓离开。
等城中百姓离开的差不多之后,再劝戚淳远带着朝臣投降。
如若劝的动,扶步洲与严承那边赶紧配合着拖住项延。
不管戚淳远最后到底降不降,只要他态度摆出来,北庭百姓还能再跑一批。
如若劝不动,那就没办法了,桑桑只能尊重他们选择。
可纵观整个军营,貌似能和戚淳远坐下来商量的,好像只有项邈一人。
于庭主动提起这事,就是担心项邈终日沉溺于桑桑死亡的痛苦中,从而忘了正事。
“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这事本王答应过她,一定会为她做到。”
项邈说罢,轻轻坐在桑桑床榻前抚了抚对方早已失去血色的耳尖——
在严承大军到达之前,自己耳目就将项延奉命带兵前来屠城的消息送了过来。
再看到内容的那一刻,项邈就猜到桑桑一旦看到这信,定然会想尽办法去劝降。
因此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将信投入炉火烧毁,哪曾想桑桑手下的十一人实在过于尽心尽力,一直在军营中为桑桑盯梢。
发现生面孔鬼鬼祟祟将信送给关柏之后,立刻报给了桑桑。
所以那纸张还没来得及落入炉火之中,入海便嗖一声飞来,刺着信纸扎落在地。
这下项邈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桑桑将信看完。
果不其然桑桑看完情绪激动,关起门来将皇帝好一顿数落。
第二天桑桑立刻送了书信,派了人去往北庭。
结果人在第二道防线下被箭雨射的差点送命,送信的大雁被砍了脑袋,由北庭的鹰隼叼着还了回来。
在北庭的认知里,大宁兵力都不如自己,这城攻下来的几率也不高,这凭什么,有什么资格要求自己谈和?
项邈也一直劝说【人各有命,你桑桑又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何必管他人命运如何呢?】
接连几次失利,桑桑整个人瞬间蔫巴了不少,一连几日都没再提劝降的事情。
项邈本以为桑桑想开了,直到有天突然整一天没见到桑桑身影。
军中自己也收买了人时刻盯着桑桑,项邈差人找来一问,就知桑桑去了于家父子的驻地。
见于施中亲自出来迎接,项邈自是笑脸以对。
于施中都不用项邈主动开口,就指着驻地的某一处,表示桑桑正在那和于庭谈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