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积不大的客厅布置简单,一张配有两个塑料椅子的木质餐桌,一个铺着整齐被单的布艺沙发,沙发对面墙上挂着的液晶电视,以及其他一些用来储物的小桌子和五斗柜,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开放式阳台与客厅相连,没什么门窗隔断,若迎来一个好天气,阳台上朝南的窗子便照得整个屋子都是暖洋洋的。
今天还真是个大晴天,窗外热情似火的明媚阳光争先恐后地奔向屋内,谁曾想,却被一堵墙堵住了去路,热脸贴了冷屁股,铩羽而归。
正午时分,客厅和阳台相连之处拉着个严严实实的深色窗帘。
窗帘另一边,大四放寒假在家的柳宸侧躺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百无聊赖地在屏幕上滑动手指,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几个小时里,就这么划过了许许多多个短视频。
网络热梗第一次看还挺有意思的,但是如果这些内容换汤不换药,被各个不同的账号搬出来重复重复再重复,难免会引起审美疲劳,甚至会让人觉得烦躁。
柳宸由原先的傻乐逐渐皱起了眉头,锁屏键一按,把手机随手甩在了枕头边。
她闭上眼睛,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点别的什么事情做,是去练会字帖、拼个积木,玩点脱离电子屏幕的东西,还是扫扫地、拖个地、收拾整理东西之类的。
自己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状态已经持续太久了,别说别人,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柳宸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屋子和窗帘遮挡下透进来的些许微弱光线,刚刚所有要积极行动起来的想法转瞬间便烟消云散。
某种无声的力量占了上风,她的耳内开始传出不可名状的嗡嗡声,眼眶酸疼,头部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只是这打人者用力很巧,疼痛从内部往外传递,折磨感加倍。
柳宸时常自嘲,自己如同染上了精神鸦片,每次拼命地想找到出口彻底逃走,又毫不例外地被一次次拽回来。
会好的吧,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她安慰着自己。
柳宸重新拿起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刚一解锁,几乎响了一整个上午的机械女声便重新充满整个屋内,可笑的是,她竟然一下子觉得安心了不少。
手机仍旧在咿咿呀呀地播放着各种各样的无聊影像,一条微信消息带来的几下小小振动却彻底打破了柳宸看似平静实则颓废不堪的生活。
对方直接打来了视频电话。
柳宸看着跳出来的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页面,盯着正中间的名字和屏幕下方的红色和绿色按钮,没做出任何反应。
事实上,她的这种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每次收到短信或有别人的电话打进来,就像是行人在路边散步时忽然遇到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或是严守纪律的小学生发现自己睡过头错过了上学时间,她时常希望自己是一只猫,这样就能把这种浑身汗毛竖起来的感觉具象化,而不是内心独自暗潮汹涌,外表一片风平浪静。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可怕的应激反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导致的,尽管她真的很想从一团缠在一起的混乱里找到线索,把一切都捋清楚。
对方的呼叫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自动切断了,重回寂静的氛围让柳宸喘不过气,她不想再体会一遍头痛欲裂的感觉,连忙重新按下了短视频的播放键。
等等,刚才是谁打的视频电话来着?
确实,柳宸看到蹦出来的消息时只顾着炸毛,完全没看对方是谁,也不管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本能地开启了所有防御体系,颇有些无差别“攻击”的味道。
等冷静下来,一个盯着看了许久的名字在脑海中慢慢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王晓冉。
柳宸和王晓冉是初中同学,也是为数不多,从初中到大学一直都保持着断断续续联系的朋友。两人在初中时就很要好,经常在课余时间一起约着出去玩,后来上了不同的学校,各自忙碌学业,虽然不像初中时见面那么频繁,还是会偶尔通过网络分享彼此的近况,时间对得上也会一起约个饭。
但是最近好像没怎么联系了,上一次联系,好像是,大二还是大三的时候。
图书馆闭馆到操场灯光熄灭之前会有一小段时间,大多数一整天窝在图书馆或教学楼里的学生会趁着这个时间段出来活动一下疲惫的身体,有的会把背包放在一边,跑上几圈,有的则只是绕着操场外围散步。
本科期间,学校对于学生的日常生活管理得还是比较严格。运动过后,在宿舍锁门时间之前,大家大多卡着时间回去,收拾收拾便舒舒服服地躺下睡觉。
这样的生活,柳宸一个人过了很久。
她很怀念那时的生活,因为那时的她一切如常,什么应激反应也没有。
一天晚上,闹哄哄的操场里,柳宸照常塞着耳机绕着塑胶跑道外围散步,口袋里传出的几声震动打断了她跟着歌声飘扬的思绪,她站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