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上锁的声音,闾丘苓恍然意识到少的是孔淼容和闾丘锋卧室的钥匙。
从七岁到十八岁,家里所有的备用钥匙常年挂在门口的磁吸挂钩上。
此前某天,闾丘苓出门前正打算拿钥匙,耳畔紧跟着传来孔淼容的声音:“要找什么,主卧没锁。”
?
长大以后,她鲜少去他们的卧室。
右手堪堪停在半空中,闾丘苓仔细看过去,主卧的钥匙挂错了位置。
“是你挂错地方了。”
孔淼容愣了片刻,敛起周身那种一触即发的气场,笑吟吟地说:“还真是挂错了,就是跟你说一声,要去主卧的话直接去就好了。”
闾丘苓回以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孔淼容竟然在紧张,她在怕她做什么。悄悄拿走钥匙去配一把,还是找机会去他们的卧室。
钥匙是真挂错了,还是假挂错了来试探她并不重要,主卧里究竟“藏”了什么。
遐想万千。
晚上,闾丘锋如往常一样去了医院陪护。
外面霓虹灯亮起,窗玻璃上冷凝着一层水汽,光从阳台上倾斜进来,闾丘苓视线被那枚钥匙深深地吸引住。
许久以后,她的手不自然地往回缩了缩。
闾丘苓看着锁孔,嘴角浮起一个带有嘲讽意味的笑,钥匙打不开主卧的门。寒意从脚底生起,瞬时袭占了四肢百骸。
磁吸挂钩——信任的天平。
主卧的钥匙是假的,她这边看似保持平衡的砝码,就没存在过。
她不是没信任过。如今,所剩无几的信任,也被孔淼容拿干拿净了。
钥匙、信任,两者从一开始,她就从来都没有拥有过。
孔淼容从来没有信任过她。
静寂的茧被剥开,闾丘苓想起忙于紧锣密鼓的复习里,被她忽略的那些琐碎的瞬间。
仲冬。
“闻矜。”
她明显兴趣不在这里,却一直坚持找她下棋。
魏韫宁穿着件灰色的唐制棉服,盘了个低发髻,面色红润。
“外婆,”闻矜盯着棋盘长吁一口气,才几分钟就又输了,“你要干嘛去啊?”
“带你去桴雅寺,今天是祈福的好日子。”魏韫宁提高嗓门。
闻矜敷衍道,“都去多少回了,有什么用呢,靠人不如靠己,对吧。”
“你就气我吧。”魏韫宁扫了闻矜一眼,没再说话。
闻矜看向闾丘苓,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断然道:“那带我的棋友一起去吧。”
“外婆,给你介绍一下,她叫闾丘苓。”
魏韫宁笑容舒展:“丫头长得真好看,那就一起去转一转吧,我特意看过了,今天的黄历极好,宜出行、宜祈福……”
道路尽头停着一辆白色的SUV,车身锃亮,光可鉴人。对面的闻矜没了声响,正低着头看手机,打字飞快。
”好啊。”闾丘苓动了动唇,笑答。
闻矜从手机上移开眼睛,有些诧异:“还真去啊,我说着玩的。”
“嘿你这丫头到底要哪样,真是看不透你……”魏韫宁转身看她,数落道。
适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白茫茫的烟,硫磺味扑鼻而来。
上了车后,闻矜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身边的闾丘苓,最终只是问了句:“你也信佛啊?”
闾丘苓心不在焉道:“很少。”
闻矜:“……”
柏油马路上,反方向的风景里,农用的三马车拉着一副原木色的棺材。
寺庙不收门票,来求签拜观的格外得多,双手在胸口处合十礼敬的,握香观想拜佛的。
一片片人影晃过去,一进门就是许愿池。魏韫宁拜过观世音菩萨后,口中仍念念有词:“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普度众生……”
闾丘苓望向在右半部分数罗汉的人,都依着规则,在数虚岁年龄。
两个人站在一边等魏韫宁换罗汉卡,没过多会儿,魏韫宁表情严肃地拿着一个签文回来了。
淡粉色的签纸:
第肆佰叁拾尊光焰明尊者
百人自有百人面
千人更有千人心
炼就焰明智慧眼
识微洞幽身心清
“解过签了,师父说以后要提高辨别事物的能力。”魏韫宁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和火犯冲啊这是……那边有算命的,要不过去算算?叫人看看手相什么的?”
她脸上的瘢痕已经很淡了。
“都是骗人的东西,看什么手相,那些人装模作样地掰着你的手指看一看,然后胡编乱造一通。”
人声嘈杂,闻矜乜了一眼那个“焰”字,脸冷了下来。
寺庙多古树,榕树前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