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这么说的,所有人都说我们很像。可是哥哥比我优秀多了。锦衣玉食出生,有良好家世,成绩又拔尖,还有很多很多很多朋友,真正的天之骄子。所有人都捧着他、围着他、偏袒他,包括我妈妈。”
方萧西困意袭来,上下眼皮打架,越说越小声,“他可太会装样子了,你不知道,其实他私底下,私底下……”
“私底下什么?”
回应钟鸣的是一阵轻浅的呼吸声。
方萧西握着手机睡着了。
桐沙最近在抓光明城市创建工作,全市都在为上级检查组即将到来的暗访做准备。
尽管出了“南城一中女生坠亡”这样惊爆的恶性事件,本地媒体也不敢捅篓子。
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版面上只有歌舞升平。
但纸掩不住火。
一周后,以敢言著称的北方报系率先报道出这起悲剧。
文章写得客观详尽,走访多位知情人,掬浪讨源,矛头直指该校青年教师祝东齐。
虽然结尾写着官方用语——具体情况,还需等警方进一步调查结果才能核实。
但至少,这篇纪实采访成了丢进余炭中的一粒火苗。
许多自媒体跟进转载,网上热度居高不下。
有不少匿名人士晒出更多证据,层层剥笋下,祝东齐更多禽兽行径被曝光出来。
比如中学霸凌低年级校友,大学自制虐猫视频网上兜售。
比如工作后利用师者威压和网红光环,诱骗仰慕他的女学生和未成年粉丝与其开房。
而且,受害者不仅仅只有跳楼那一位。
光曝出的就有七人,冰山一角,罪恶深隐在海底。
杨典是在牌桌上得知这件事的。
牌友讨论热烈,左一个“一中学风不正”,右一个“学生心理脆弱”,为现在的小孩子感到不耻。
她听得坐立不安。
一连放走好几次可以通杀的牌。
“你们都说错了。”
庄家叼着烟蔑笑,“跳楼的那个,曾经租过我们家房子。她是遗腹子,从小没爹,跟着洗碗扫地打零工的妈讨生活。所幸长得还行,楼下超市老板经常给她抹零,趁机揩个油讲几句荤话,她却以为占了多大便宜,对老板感激涕零。”
她掸走烟灰,不屑道:“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随便哪个男人给她点甜头,就会被迷得晕头转向。一颗心都系在人家身上,还要上赶着倒贴,非他不可,被抛弃就寻死觅活。”
杨典对家是干心理咨询的,拢了牌敲桌附和:“茹姐话糙理不糙。成长过程中缺失父爱的人,的确很容易对男性长辈产生依赖,进而生出畸形情愫,为此后不正当不平等关系和悲剧埋下伏笔,师生恋也可以归咎此类。阅历和父位缺失,才是引起这场悲剧的根源。”
杨典今天手气虽旺,也无心乘胜,找个借口匆匆结束牌局。
自方萧西步入青春期,杨典就很少进入她房间。
顶多门外瞄眼,敦促她把乱糟糟的房间收拾好。
方萧西倒也听话,当天就整理一新。
只不过假象最多维持几天,很快又恢复成狗窝。
回家后杨典切了盘水果给女儿送去,卧室房门关着,她轻轻压下门把,悄声推开。
方萧西正伏案写卷子。
杨典把笔盒尺子之类的文具叠到书堆上,空出位置放果盘,状似不经意地说:“最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方萧西在解数学题,笔动得沙沙响,头也不抬:“还行。”
“老师对你也还好吧?”
“好的。”
“班主任还是高一带你们那个吗?”
“是啊。”方萧西停笔,疑惑看向杨典,“还是老周,怎么了?”
杨典皱眉:“老周?”
未免也太没大没小。
师生间的边界感在哪里?
“大家都这么叫,还有更过分的呢。”方萧西伸手指头细数,“什么周秃子啊,周扒皮啊,周......”
杨典叉起一块哈密瓜,放进她嘴里:“停,讲老师坏话,谁教你的规矩,没大没小。”
方萧西咬着哈密瓜,继续算题。
杨典倚着书桌,目光落在她身上。
家居服是去年冬天买的,如今穿在身上裤腿已短了一截。
夏天剪的齐耳短发,年底就长到肩膀了。
发丝细柔,颜色不是纯正的黑,而是微微发青,被阳光照得毛绒绒,可爱得小狗一样。
头发大部分被扎起,用彩虹发卡固定,几缕漏到耳垂边,勾勒出清秀干净的脸庞。
不知不觉,女儿已经从只会哭哭啼啼的麻烦鬼,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注意到她脖颈渗出薄汗,杨典将空调温度调低,开窗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