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秀靥清雅,柳眉如花,唇瓣微抿间如红樱初绽,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一番,最让人忘不掉的莫过于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眸,眼波流转间,仿佛要把人勾进去了。
林惜昭以为自己早就记不清了,如今才发觉她的面容早就深深镂刻在了记忆里。
画皮鬼不能见光,若想要行走世间,就只有两种法子。一是直接剥了人皮披在身上,只是这副壳子只能维持半个月便会腐烂,且没有五感。二是附身在人身上,控制宿主的同时把宿主的魂魄当作养分慢慢蚕食掉,期间宿主还是活着的。
眼前的少女便是后者。
几人又趴在栏杆上观察了一阵。
乳白薄雾散入厅中,翻涌滚动,婉转激昂的琵琶曲起,忽听少女作歌云:
“冷雾笙箫处,新月又如眉。拨干春风手,处处般若花。”
歌声未歇,王公子正欲继续饮酒,少女扶住酒壶,藕色衣袖顺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细如葱白的玉手,媚眼如丝道:“奴家请公子喝酒。”
“她就是我说的阿香。”阿雪言语间带着些不满,撇着嘴不太高兴。
林惜昭在唇间念过了几遍,又皱了皱眉,只是躲在纱帐后朝下张望,果然见阿香已然有了动作。
淡绿色的酒液在青瓷杯中荡漾,青葱玉指衬得它更加诱人,可林惜昭却远远发现,这杯底似有东西在不停地翻滚,醇厚的酒香内潜藏着丝难言的恶臭。
“为了来见你,我特地带了我阿爹新得的宝贝,再跳支舞给爷助助兴!”王公子不过弱冠年纪,王通判溺爱游子,从来都是无有不应,故而他小小年纪便成了扬州城有名的酒色之徒。
而此时,两个大汉抬着一株珊瑚树到了大厅中央,珊瑚树高三尺,通体艳红,完全是贡品的规格,应当是王通判悄悄扣下的,没想到却被儿子拿出来显摆。
这可真是个坑爹的儿子。
林惜昭嗤笑一声,悄悄调动灵力,整个人蓄势待发,重头戏就要来了。
王公子手擎着酒杯,双眼微微眯着,猛地跳上桌案,高声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诸位娘子们谁能讨了我还有在座所有人的欢心,这珊瑚树就归了谁!”
他言语含糊不清,整个身体晃晃悠悠,颇有些许醉态,随时都可能直接一头栽倒下去。
“王公子,是阿香做的不好吗?您竟然还要去找别人。”阿香扶住王公子的肩膀,轻轻揉捏,王公子舒服地哼了一声。
他反握住阿香的手,手指抚过滑嫩的肌肤,深吸了一口气:“你果然人如其名,身上的香气让小爷我骨头都酥了。”
自从第一眼,他就瞧上了这个花娘,阿香这般态度令他更为满意。
他正思索着今夜要不要把人带回府去,几声脆响突然传来,珊瑚树如摧枯拉朽般裂开,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王公子更是瞪大了双眼,瞳孔紧缩。
阿香长长的指甲陡然朝他落下,平常他称赞的红艳丹蔻竟就要成了他的催命符。眼见着自己小命不保,王公子呆愣在原地,心里直道:“吾命休矣!”
而他没有料到的是,就在此时,竟有一个少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手中握着一把梅花伞。
爪风仅余半寸便可划破少女的肌肤,她却巍然不惧,旋即脚尖轻点几步,伞骨与甲蔻相击,发出刺耳的轰鸣。
林惜昭一边见招拆招,一边观察着阿香的动作,细细嗅了下她身上飘来的气味。
当初她没有直接和画皮鬼过招,也没有注意到这么多细节。
行动之间有些凝滞,这气味……是寮宁香。
果然如此……
林惜昭勾起嘴角,小鹿般的眼睛光彩熠熠,带着一种了然,哪里有一丝狼狈的样子。
寮宁香是画皮鬼以尸粉制成的鬼香,能够暂时让人沉浸于幻觉中,对画皮鬼的言听计从。难怪爪子都到了眼前,这个蠢货王公子连躲都不知道躲。
“姐!”林惜昭回头朝楼上喊道,“他们中了寮宁香,吹清心音!”
话音刚落,阿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朝她劈来,林惜昭脚尖轻旋,恰如一阵清风,扭身闪开。身后的苏绣屏风顿时断为两截,可见画皮鬼那一掌威力之大,若挨在了身上,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好不了。
再次闪身避过迎面而来的一爪,林惜昭点燃了司妖衙门的信号弹,一簇莹白烟花蹿入空中,方圆十里内的人只要不眼瞎,肯定能瞧见。
但愿他们能来的及时,莫要如同那次一般......
来得太晚。
一道碧绿法诀又打在了阿香身上,她抱着头缩成一团,似遭受着极大的痛苦,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发出骇人的响声。
四溢的气流,无不昭示着画皮鬼的妖力强大,是个难缠且棘手的对手。林惜昭估摸,这只能拖住她片刻,不过,也足够阁楼里的普通人先逃出去了。
黛玉的笛声一起,仅仅不到半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