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郎君围坐饮酒,歌舞升平,在金水河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朱姑娘!”她又喊了一声。
朱婉娘这才回过神来,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猛地往林惜昭背后一缩:那……那个东西在那儿。”
“你是说天天入你梦的女鬼?”林惜昭问。
朱婉娘点头。
不过是几个世家子弟聚会,林惜昭没看出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接了朱婉娘的请,去探看一二也是应有之事。
当然,她还有别的考量。
朱婉娘前些日子无意间在甲板上了睡了一夜,醒来后大病一场,不住地说着胡话,坚称自己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正巧撞上了林惜昭,见她身侧确有阴气环绕,又自她口中知晓了一件事。
作为交换,林惜昭便要帮她了却这桩隐患。
林惜昭躲在纱窗后向船舱内张望,果然见一个黄衣公子高坐上首,周围环绕着不少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林惜昭认出许多都是参加此次春闱的士子。
一个模糊的鬼影徘徊在他周围。
而坐在最角落的那个一身素色圆领袍,眉目如清风舒朗,虽偶尔应和几声,但始终没有与上首的几人有多亲密。
春日的金水河上透着丝丝寒意,吹得少女面颊泛红。
林惜昭扒着窗缝,看出了宋逾白的不自在,不禁感慨,果然不论是什么时候,师兄都与这种场合格格不入。
但又好奇,百年后做了首座弟子的师兄沟通各派,还是不是这般模样。
林惜昭猜测,若要冲破浮生秘境编织的此处幻境,非要师兄自己醒过来不可,但她之前装作无意试探过几次,一点反应也没有。
宋逾白进入浮生秘境是为了找一样东西,而那样东西会不会就藏在这里,他过去的记忆?
她不知道这里时间的流速是否与外界相同,如果是的话,她已经耽搁掉了太多时间,得主动出击了。
她可不想困死在此间。
从朱婉娘那里提前获悉宛平伯府公子要宴请新科士子,林惜昭脑子里便有了谋划。
歌舞升平酒过三巡,王埠面色潮红,挣脱劝酒的几位公子,跌跌撞撞冲到宋逾白席前喝道:“宋清越,我跟你说,今日你甭想装糊涂,我大堂姐乃是贵妃,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宋逾白见人发起了酒疯,全无半点礼数,微微侧身就要离席告辞。
王埠却不让,一把将人扯住,宫中贵妃受宠,皇帝对她无所不应,眼看着帝位的下一任主人是他外甥,从前那些礼贤下士的模样也懒得再装,透出了骨子里的不可一世。
“王公子,我等入朝为官,忠于社稷黎民,非你王氏臣属。”宋逾白拒绝之意明显,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失策低看了宛平伯府的野心,“虽是醉酒之言,可方才的话若传入君上之耳,恐怕也于贵府在宫中的贵人无益。公子自重,我自当此话今日从未入耳。”
醉酒的人是讲不了道理的,王埠招呼着身边的人高喝一声道:“把人给我拦下!”
来的士子不少已被笼络,自然为王埠马首是瞻,南直隶来的解元,若无意外定是会位列一甲,早就被人嫉恨已久。
如今背后有了贵人撑腰,还能狠狠出口气,过了今晚再没了机会。
几人蜂拥而上,推搡着宋逾白,嘴里念着叨着他不识抬举。
高座上首的王埠仰头饮尽一壶清酒,嗤笑了一声,手掌拍打着桌面。
“好!好!好!”他见场下一片混乱,更是哈哈大笑。
俗话说的好,乐极必生悲剧,正当他意欲拊掌大笑,一口大锅从天而降,只击天灵盖。
他动作僵在原处,直愣愣地倒下。
背后阴影里闪出的林惜昭扔掉手中的铁锅,这是从后厨随手顺的,对付这种人正正合适,用其他手段,她都嫌脏了手。
林惜昭没管倒在地上的王埠,拎起酒壶,晃了两下:“就藏里面啦?既然藏了就别出来了,日后好好去往生吧。”
收了装了女鬼的酒壶,林惜昭随手弹出几粒花生米,打在另外几人的脑后,这几人也没了动静。
林惜昭蒙了面,宋逾白只能看见一个深蓝纱巾裹身的女子帮了自己,脚步款款向他走来。
他抬手就要道谢,一个手刀凌空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