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并不算很大,不过几十平,宋念辞进屋后直接去了书房。书房的布置很有几分古朴意味,但书房空着的墙壁上挂满了卷轴,卷轴上只画了位身披铁甲的将军,透过墙上的画轴好像就看完了这位将军的一生,亦能看出画者的思念。
书桌上摆着宋念辞尚未绘完的画卷,宋念辞将手中的盒子放到一边,看着画中的将军,湿润的眼再也拦不住欲落的泪,晶亮的泪落到宣纸上,晕染出一片痕迹。
“小将军啊!”宋念辞指尖悬空描摹着画卷上男子的面容喟叹。
像是投胎时忘了喝孟婆汤,甚至连名字都一样,宋念辞总是将上辈子与今生混在一起,时常分不清真假,有时竟会觉得身处梦中,然而梦亦非梦,沉溺又清醒。
或许隔着千年漫长的时光,她翻阅了史书,也只找到寥寥几笔。大魏忠勇侯姜原一生荣光,战绩无数,然英年早逝,不过三十八便去世了。
世人都说他少年俊才,意气风发,可她却只想到战后抱着她的尸体绝望哭泣的小将军,那时他该有多伤心啊。
宋念辞死后没去地府,反倒是被困在了她的墓前,哪里也去不得,只好看着春去秋来,年年往复祭奠的亲人,偶尔路过的行人,听他们讲南梁胜利,最后收回北方,皇帝直接把南字去了以粱作国号,虚渺的绘着山川百草,稚童悦心,再睁眼时就已是个刚刚出生的幼儿。
有时候她恍惚会觉得自己仍在南梁的江南,自由自在,没有父母管束的时候,她的小将军还是风发意气的少年郎,尚未担起一国众望,拒敌于边关之外。
可当她回过神来又知道那已经过去了,但还是遗憾啊。
她的小将军念了她一世,甚至连她的家人汲汲营营更高的位置,俨然忘记了她这位女儿,至多不过在清明时想起叹息一声。
他却在众人劝阻反对之下迎娶了她的灵位,就像她还在的样子,有什么好玩的新鲜事都会跟她说,也会闭起门来拎一壶酒在她墓前和她发牢骚。
甚至在众人劝他再娶以传香火时他直接过继了自家大哥的次子以绝京中世家贵女念想。
宋念辞看着他沉溺,却无能为力,甚至连劝他放下都做不到。
她的小将军已经为她做到这世间的极致了,可她心疼,她那么傲气的小将军啊。
如今翻天覆地,旧日一切早随风去,时间太久,她好像快记不清小将军的模样了啊。
托宋文洲拍下的匕首是姜原送她的第一份礼物,握柄憨态可掬的小兔子是姜原亲手刻的,刀鞘上显得有些歪扭的字迹因为主人的长期抚摸和时间的消逝有些模糊,依稀能辨出上面刻的芜蘅二字,那是宋念辞祖父为她取的字。祖父对她虽然算不上好,但碍于颜面倒也和其他人一视同仁。
宋念辞甚至记得姜原送给她时微红耳廓,眉间忐忑,以及她收下后舒展的抑不住的喜色。
念及此,宋念辞研磨提笔。
宋念辞一画就忘了时间,等她画完后才惊觉已经凌晨,她将画卷收好,又在书房待了好一会才离开洗漱睡觉。
——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让宋念辞参加一起去旅游吧这个综艺。”宋芝芝接着电话,全然没有今天下午见宋念辞时的乖巧模样,反而拉着眉头,平白坏了身上无害的气质。
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宋芝芝才不管,执意说:“我要和宋念辞一起参加,我得让爸爸知道即便认回宋念辞我也是他最有用的那个女儿。”
对面人拗不过她,只能满口答应。
宋芝芝挂断电话,正好听见门外钱倩敲门:“芝芝,现在有空吗?”
“妈妈找我,我怎么会没有空呢。”宋芝芝打开门,亲昵的抱着钱倩的胳膊娇声撒娇。
钱倩喜欢极了这个乖乖巧巧又会撒娇的女儿,至于今天见的宋念辞,总是叫她想起她那死了好几年的婆婆,平淡冷静的没有情绪。
“妈妈来看看你。”钱倩把手中热好的牛奶给她,拉着她在床边坐下。
“今天下午你爸爸的话不要多想,芝芝可是我最爱的孩子,谁也越不过你去。”钱倩担心宋芝芝会被下午宋明辉的话伤到,晚上特意来看看她。
宋明辉最是看重宋家的颜面和利益,他既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不肯认回自己的亲生女儿,又舍不得放弃宋芝芝与魏家下一代掌权人的婚约,想要两者兼顾,打得一手好算盘。
宋芝芝没对此发表意见,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我都知道的,只是念辞妹妹真的不住在宋家吗,我还期待和念辞妹妹培养感情呢。”宋芝芝握着手,脸色有些失望的看向钱倩。
钱倩听到这事脸色说不上好看,语气不耐,看得出她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没有丝毫好感和耐心:“谁知道她,看她前几天来宋家才多久,也不说吃个饭,连爸妈都不喊就走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她不是我能管住的。”
宋芝芝低头藏住笑意,没进入宋家权利的宋念辞对她造不成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