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从来不是个缺钱的人,哪怕他的吃穿用度都偏向富裕,高兴起来更是大手大脚、一掷千金,他依旧不缺钱。
但要让陆小凤心甘情愿地掏出一大笔钱来,却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现在这件不容易的事,便实实在在叫富江做到了。
而这心甘情愿来送钱的人,当然不单单只是陆小凤一人。
所有来的男人都在指名道姓富江,怡红院的生意似乎眨眼间变得如日中天。
陆小凤再来的时候,便满脸难以置信,“你说什么?要想见到富江,要再等上两个月?”
天知道他才短短三天没来怡红院。
老鸨那张涂满□□的脸都几乎笑成一张风干的橘子皮,“哎呀陆少爷,您也是咋们怡红院的老主顾了,我还能在这件事上骗您不成?我也不瞒您说,富江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都已经排的满满当当了!”
“要不是我记挂着陆少爷,提前给您留了位子,只怕要见那丫头还有的等呢!您可不要埋怨我们怡红院啊。我已经叫小红准备着了,陆公子我们楼上请!”
老鸨的眼角皱纹层层叠起,声音里满是兴奋,陆小凤却已经一点也不想听她说话,更不想看到她那张脸。
他抬头定定地看了一眼富江紧闭的门扉,一言不发地往里走。
也就是在这时候,心里没了那猫抓般的痒意,陆小凤才陡然意识到,整个怡红院似乎都安静得出奇,坐在堂下的人,喝着花酒的人,拥着妓子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的神色都阴沉而不耐,就算人坐在这怡红院,心显然也已经不知飘到了哪里。
而除了面前的老鸨,所有能看得到的女人,陪酒的,跳舞的,招客的,全都面容僵硬而木然。
要不是她们都还有呼吸,要不是她们的眼皮还会眨动,他都几乎要以为这些都是死人!
陆小凤满心的困惑,他跟着老鸨上了楼,就像在富江没来之前一样,温柔多情的名妓小红言笑晏晏地接待了他。
她的妆容今天格外的精致,那双细腻又柔软的手替他斟上陈年的好酒,一对溢满春情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她还是这么美丽又可爱。
陆小凤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说实话,陆小凤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兴致做那种事,他躺在床上喝着送上来的酒,心里却再次回想起先前和富江的那一夜。
昏沉的灯色,黏腻的身体,低低的浅笑,颤抖的泪痣。
还有情至深处时那恶狠狠的齿牙和利爪,微弱的血腥味和极致的疯狂一起,融汇成难以忘却的乐曲。
陆小凤当然已经经历过无数的女人,但就像富江那张蛊惑人心美到不可方物的脸一样,他理所当然的,也再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
夜已经深了,很深了。
烛火缓慢地熄灭,炙热的身体带着全部的热情贴了上来。
暧昧而急促的呼吸之中,陆小凤终是叹了口气,苦笑着坐起身,将扑上来的女人按了回去。
他做不到和一个女人上床,却想着另一个女人,这简直是对面前人的亵渎。
陆小凤咳嗽了声,苦笑着说,“我们今天不做。”
小红奋力挣扎着,原本温柔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为什么不做!你以前来的每一次都会和我上床!为什么这次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是她!是她!对不对!?”
她的泪水瞬间滴落,悲伤而怨恨地开口,“是富江!又是她对不对!?她已经抢走了我全部的客人!全部!为什么还要抢走你!她就是故意的!”
这个以温柔成名的名妓第一次哭得这么尖利而狼狈,骂得这么肮脏而决绝,“那个贱人!贱人!恶毒的婊子!”
她还在骂,翻来覆去的骂,骂得越来越难听,骂得越来越大声。
陆小凤却已经不愿再听下去,他爬下床,穿上鞋子拿起自己的披风,在身后女人悲哀的哭叫声里叹了口气,“你小声一点,不要叫外面的人听见。”
陆小凤走了,临走之前将房门轻轻地关了起来。
被吵得头痛欲裂的陆小凤也总算明白楼下的男人和女人为何那副模样。
他不理会凑上来的老鸨,下了楼向怡红院的大门而去。
外面的星月照得地面一片亮堂,微大的晚风带来丝丝让人松快的凉爽,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然后享受这一切。
陆小凤一向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而今天,他却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聪明了。
不然他为什么进门之前一点也没有察觉到里面的不对劲?为什么明明知道不对劲还要上楼去?为什么上了楼花了钱却什么也不做又要离开?
陆小凤想不通,他也不想想通了。
他只知道一件事,他来怡红院是要放松心情,而不是跑来自寻烦恼的。
这天下的青楼不止这一家,他也不是非要来这里不可。
但陆小凤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