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
「我在」
「我们还能做朋友吧」
「嗯」
得到肯定答复的星海光来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他觉得乱也拒绝他,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他。
至少这样,给自己一个理由还能见到她。
喜不喜欢,合不合适,和在不在一起是三个问题。
乱也觉得,光来是自己从别处偷来的,不属于自己的光。因为是偷来的,总有一天要物归原主。能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像他一样昂扬向上,热爱生命,活得如烈阳般炽热的。
至少绝对不会是她这样,浑浑噩噩,与生命相互厌恶的人。
乱也并不是一个盲目自卑的人,这一切都基于她的理性分析。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有趣的人,恰恰相反,她的灵魂更像是一汪早已干涸的泉水,毫无生机。和这样的自己相处是令人乏味,很快就会厌倦的一个过程。真正相处到无话,可说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注定要结束,她选择从来不要开始。
就像飞翔和坠落若是是相连的,乱也宁愿去悬浮,逆向的坠落天空。
光来惊奇地感觉到,乱也并没有疏远自己,但他们之间少了什么,却又多了什么。不像是屏障一样的隔阂,那些东西很轻很薄,比作实物的话,像是浸了水的轻纱。
“我问过彻也会不会觉得累,他告诉我‘不敢累’。”她主动谈起了弟弟,“他不会像我一样被放弃,却只能被永远被关在笼中,我只觉得可悲。”
“那就逃走,不知道逃往哪里也没有关系,世界这么大,拥有的可能性也是无限的。”少年从不惧怕任何未知和挑战,因为这恰恰是体育竞技最大的魅力。
“可你忘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没有你那样的毅力。别指望一个对生命不剩多少热情的人还有勇气去面对更多挫折。”乱也铅灰色的瞳孔中映着阴雨绵绵的天空,“我没有力气再去尝试,我只希望彻也可以不要这么下去。”
“前辈和他说过这件事吗?”
“他问我‘逃去哪里呢’。”迷茫的像在沙漠中迷失的旅人。
和普通的迷路不同,沙漠中的旅人若是一直找不回方向,会在寂静荒芜中死去。
“但我觉得他比我对生命有更多的憧憬和希冀,会自己找到离开的方法。”彻也不需要自己的担心,他一直都是不会被湮没的天才,无论去往何方。
雨势似乎又加大了些,雨丝随着风从敞开的窗口飘入,打湿少女额前的碎发,而她不为所动,直到被少年拉到远离窗口的地方。
“如果你不能对自己好一点,那就我来。”他不容反驳地说。
“星海……”
“叫我光来。”他用孩子任性地提出要求时特有的语气要求乱也改变称呼。
“……”这副幼稚得可爱的样子让乱也不知道用什么推辞来拒绝,她定定的和少年对视了两秒,在他橄榄金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她突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好吧,这是在撒娇吗,光来。”
是不同以往的,更为柔软的声音。
她原来是会笑的。
只是唇角微扬,很内敛的一个笑。她和那些会为成绩担心,会为恋爱烦恼,会对未来憧憬的少女,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那样的乱也只会活在梦里。
高攻零防的少年确信自己现在肯定脸红的和个番茄没什么两样,但他还是得寸进尺的蹬鼻子上脸:“我也要叫你乱也 !”
差点咬到舌头。
“随你。”生动的乱也是限定的,笑过一瞬后又恢复成那副冷淡的死人脸。
“既然不是面瘫就多笑笑啊!明明乱也笑起来很好看的。”
“谢谢,但我觉得我对自己的外貌认知还是很清晰的。”
“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这么觉得。”然后词汇量不那么充足的少年用了一大段拟声词去描述夏至的初见。
“像从光里走出来的一样。”他最后这么说。
但乱也其实很少站在光下,尤其是在夏天。她更喜欢躲在那些光线很暗的角落里,阴凉安静,又不至于不可视物。那天,她只是正好,没来及找到一个无光的地方,就被光所看见。
所以一见钟情什么的,完全只是个意外吧。如果那是路过那里的不是她,她也相信夏至日流光溢彩的晚霞能把任何一个人修饰到无比美丽。
只是,仅仅只是她过于幸运,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不应属于自己的喜欢。
“你才是那个迎光而来的人啊。”
自始至终,会发光的那个,都是星海光来。她能拥有色彩,也不过是借了他的光。
《完全自杀手册》,一本因讨论自杀违背道德的书,在几年前被完全封杀。
有的人寻找它仅仅是出于好奇,有的人则带着明显的目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