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辗转,便是入了腊月。
淮西的城池离得近,唯独关口被秦岭隔开,遥望镇北关。江淮三人要去忘忧山,便绕不开秦岭,越过秦岭,便可直通陈京,而忘忧山便在陈京东侧。
“苏姑娘,忘忧的弟子们都没法接应吗?”江淮矗立在山巅,任由山风肆虐的穿过他,这风来自西北,冷冽而狂躁;这风来自东南,温和而不屈。或许西北的气流更加强劲。
“若是明面上带你去忘忧,那就是宣布与淮西对立,私底下的争斗,双方高层才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苏沚湄回道。
江淮自然也能清楚苏沚湄的意思,如果此行北上忘忧,牵扯的人越多,局势便越紧张,直接摊牌,对自己更加不利。
“小江大人,李先生日事里有提到兴桂帮。”骆复北跟在二人身后,一杆枪挑起自己和江淮的行李,手中还在不停翻看李进臣的日事。
江淮猛然回头,一阵暖风吹过江淮,遮眼的条带随风而舞,“骆将军,说了些什么?”
“这里说,陈京瘟疫的时候兴桂帮从北庆而来,送来诸多药草。”骆复北翻看到下一页,又补充道,“兴桂帮在萧氏攻入陈京后就不见了。从此再无音讯。”
“只有这些吗?”江淮眉眼轻皱,这样看来,兴桂帮没有任何杀他的动机。
“没了,李先生多是推牌九,逛勾栏。”骆复北双手合上日事,稳当收好,想着江淮眼疾好了或许能看出更多东西。
苏沚湄闻言,也觉得李前辈是位性情中人。
江淮自小熟读地志,知晓淮西城池的紧密程度,如今忘忧山指望不上,兴桂帮的事情也无从下手,只能找找惊鸿司的人。本打算进了关口便唤来惊鸿司的人,奈何两旬有余也没有等到惊鸿司的人,反倒十八寨的人先追来了。想到此处,江淮对于司马齐轩夺其双眼的事情也是不解,但自己的东西,别人自然拿不得。
“下了秦岭我们先去铜川。”江淮分析此时情况,做下了决定。
“此时进城会不会风险太大。”骆复北问道。
“徐展的税粮队是送往铜川的,我们就往铜川去,找到惊鸿司的人。”江淮微抿嘴唇,先前试药让他嘴唇有些麻木。
“那就去铜川。”苏沚湄扶着江淮,向骆复北说道。久行山野并非良策,去忘忧山的路途遥远,还是要想办法走城里,不然等江淮弱冠还未走到忘忧山,便是辜负了师傅的交代。
铜川离秦岭不远,也是离关口最近的城市,南靠秦岭,北依渭水,属淮西的交通要道,但随着淮西和淮东的决裂,铜川也不如以往重要了。
江淮三人虽说几经生死状态不佳,但好在脚力还算好,不需几日便可望见铜川。
三人下山走官道之前,早早戴上了面皮,江淮更是戴上斗笠用以遮目。
未走几步,便撞见了一处茶铺,茶铺布置简单,就是寻常用来歇脚的地方,总落四个人,只是此刻生意不好,没一个客人。
江淮三人点了壶茶,店家分盏沏茶,笑呵呵的便要退下,只是江淮闻着茶香便有了心思。
忽的江淮抓住店家,又莞尔一笑松开了手,捏着关口的口音说道:“店家,你家茶怎么这么香?”
“这是自己炒的茶,会制点香。”店家咧开嘴,弓着身给江淮解释。
“我家有房亲戚也会制这香,不过不是用来泡茶,是用来沐浴的。”江淮拿起手中茶碗,捻搓着。
“客官说笑了,这泡茶的香和沐浴的香怎么能一样呢?”店家嘴角微微收拢,眯着眼睛。
江淮淡淡一笑,却不知店里三位伙计都在缓缓朝三人靠拢。
忽的,或是苏沚湄感受到了杀意,只见她迅速起身,手捉店家手臂,将其翻转按压在桌子上,冷眼环顾四周,“你们要是过来,我现在就杀了他。”
骆复北见状,踢起银枪双手并持,为苏沚湄分担了后背的压力。
一时之间,三位伙计也不敢上前,仿佛看见两尊杀神站在了他们面前。正待双方僵持之时,被苏沚湄压得动弹不得的店家脸上涨红,不断尝试着起身,嘴里怒吼:“动手!”
江淮闻言顿时大笑,却也只是静坐桌边。
三人身手不差,顺手拿起板凳扁担就朝江淮三人拍打而去。
江淮静坐其中,骆复北直送枪头再接一记横拨,逼退正面迎来的伙计,又是一招横江飞渡打退另一人,得到短暂空隙,蓄力一招太公钓鱼势将眼前二人逼得近不得江淮的身。
苏沚湄一侧不动声色,双手依旧压住店家,随即侧身一踢,正中伙计小腹,犹如黄牛耕地,踢飞数丈之远。
“你们是怎么收集情报的?我不过是在哑寨失了双眼,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江淮有些恼火,又将李幽给他的玉佩拍在桌上。
店家瞳孔一震,浑身颤栗。
江淮挥了挥手,让苏沚湄松开了店家。店家突然半跪行礼,“惊鸿司鸿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