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还没亮。
“小姐小姐!将军和夫人请您过去呢,快起床!”
红药早早到她床前,喊她洗漱。
迟虞睁开一只眼睛:“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是卯时。”
这么早,遥想她在风烟阁的时候,都是正午才起床……
“噢。”迟虞翻了个身,非常努力地试图动了动眼皮子。
睁不开。
继续睡。
红药无奈了:“小姐!将军、夫人、大少爷、小少爷、二小姐和柳姨娘都在祠堂等你呢。今天是你认祖归宗的日子啊!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什么东西?
什么认祖归宗,怎么没有人通知她?
迟虞翻身起床:“什么时候决定的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小少爷在祠堂里跪了一宿,大少爷在祠堂里看了一宿。今早天还没亮,大少爷就派人跟将军和夫人商量了这件事,吩咐下人准备好了一应事宜。奴婢这才叫您起来。”
“迟越,能决定这些事情?”
“回小姐,可以的。将军府中关于祭祀典礼这些事宜,都是大少爷敲定的。大少爷心细,做事向来周全。”
“怪不得,他还能把迟淮拎去跪祠堂……”迟虞喃喃道。
“小姐!快跟奴婢去洗漱!”红药把迟虞从床上拉下来,给她换上了鞋子,给她热毛巾洗脸,又把她安置在梳妆台前为她梳妆打扮。
迟虞在红药麻利的动作中穿戴完毕。
她瞧了瞧镜中的自己。
有一种过分的精致感。
将军府的祠堂很大,大到站满了一屋子的人,黑压压的,让迟虞联想到昨天捉的蝎子,也是一群黑压压……
迟虞在门外站着,不知她是否应该进去。
听闻,凡间对认祖归宗这种事情很是看重,这是维系宗族血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迟虞。”
迟越在祠堂里头叫她。
“到!”
迟虞下意识应了一声“到”。
“进来。”
迟虞这才迈开脚步走进祠堂。
堂内燃的香很多,因此香味十分厚重,蜡烛也堂堂地照着。
迟虞行至迟越跟前,旁边还跪着已熬出两个黑眼圈的迟淮。
“这么久了,还跪着呢?”迟虞小声说道。
“跪下。”
迟虞:“……”
得,这回轮到她了。
迟虞顺从地跪在蒲团上,看见迟青枫上了一柱香,嘴里念叨着:“列祖列宗在上,迟家青枫长女迟虞,于天盛元年走失,于天盛十二年寻回。今日祭祖,血脉回系……”
不是,昨天还对她心存疑虑,怎么今日就这样发展了?
发生了什么?
迟虞一头雾水,只听见迟青枫喊她起身,上了三炷香,没头没脑地被将军府认了回来,成了将军府嫡出的大小姐。
“姐姐,对不起,是淮儿的错。”迟淮对她说道。
迟虞惊了。
见了鬼了。
迟淮昨天在祠堂撞邪了?
“没,没关系……”迟虞说道。
“虞儿,让母亲看看你。”江晚握着她的双手,两眼通红,“怎么小时候,也不知道告诉母亲,你的耳后受过伤?”
“?”
“越儿今日来找我们说明情况的时候,母亲心里的愧疚和悔恨,又多了一分。”
江晚抬手,用手指轻轻抚摸着迟虞右耳后两道细细的疤痕。
“越儿说,你三岁那年的冬天,淮儿非要到假山旁玩儿。下人没跟住你们,没想到出了意外,你们被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猫袭击。为了保护淮儿,你把他护在身后,因此耳后被野猫抓了两道划痕。”
“幸好越儿及时找到了你们。”
“这件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是担心我们会责怪淮儿吗?”
好像,是有这样一件事。
迟虞的脑海里出现了那年冬天的画面。两个小小的身影,寒冬腊月,大雪纷飞。那一滴红色的血迹,在雪白的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那年,“她”三岁,迟越八岁。
“她”确实是个很勇敢的孩子。
“事情过去这么久,虞儿也记得不太清楚了。”迟虞说,“只记得,虞儿耳后的伤,确实是被一只通体黑色的猫抓伤的。”
“没错,是黑色的。”迟越在一旁补充,声音是肯定,也是关切,“虞儿,你还记得?”
江晚更是直接把迟虞抱在怀里:“都是母亲不好。”
“都过去了,母亲。”
听到这句“母亲”,江晚眼中打转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沾湿了迟虞肩上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