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另一个身体,我是不是就会明白怎么去爱你了?
从很久以前,我就在幻想,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应该怎么去爱你,让你开心和快乐。可以陪你一起看恐怖剧,可以帮你拔下第一根白发,可以每晚在你怀中入眠,和你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很多很多年,直到老死。
而不是像我一样,这么多年明明看着你长大却无法靠近,明明爱得浑身细胞都在喧嚣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活活痛死。
如果用另一个身体,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
他躺在地上,头发湿漉漉的,伏特加酒瓶倒在地上,散发出浓烈的酒精味。
酒精让人神经麻痹而敷衍,他的眼前浮现出无限的怪象,一开始是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她,在夜里的操场上夜跑。她的羊角辫一甩一甩的,看起来像一只调皮的小麻雀。可是黑夜逐渐变得粘稠起来,海浪一般的鲜血追赶在她的身后,而等她回过头来的时候,那鲜血一下子涌得泼上了天,将她吞没了进去……
血浪覆盖了整个操场,她在的地方最终只剩下一张定格的黑白画照,随着浪潮漂动。画照上的她,笑得那么无忧无虑,可是下一秒被血浪泼灭,什么也没剩下。
而那翻云覆雨的血浪,逐渐恢复了平静,开始收聚、凝窄。最终,变成了一个血人的形状,远远地站在那里,和他远远地对视着,像是一座梦魇的化石。
那个人……
他一下子捂住头,熟悉的刺痛和眩晕感又在撞击着他。时空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秩序,他的童年连同少年时代一起在面前展开,就像是连环画一样,从婴儿到成人的照片一张张。可是那些照片总是透露着血红的底色,如此阴森而悲哀。
他不知道他有没有资格说“爱”,似乎从一开始他就背负着罪孽,失去了轻松的自由。只是如果他的光已经消失,他也不会再有任何爱与被爱的权利,那也似乎没有什么活着的理由。
提线木偶似乎更加向往的是终点的味道,死亡的味道,窒息的味道。
他佝偻着身体,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夜景的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照出他憔悴的神色,可是眼神却带着一种解脱。他径直走向厨房,从厨柜里摸出一把刀。
如果注定要放手一搏,那么就在此刻吧。他漠然地看着手上的刀,就像是看到了心爱的人的脸庞,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银色的刀锋,在漆黑的夜色中快速划过,留下刺眼的一抹亮色。
血红色从他的胸口蔓延出来,生命慢慢逝去。
能再见到你吗?如果以生命为代价。
他在意识朦胧之中,似乎又见到了她的模样,她的身后是湛蓝的海滩,细柔的金色沙子绵延成线。她朝他伸出白嫩的双手,脸上的笑容像是星空一样璀璨。她告诉他不要害怕,就像两人二十年前初遇那样。
这难道是梦吗?如果是的话,那么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