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翻腾,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鸟鸣声在头顶盘旋,无限放大的声音,断断续续,一圈一圈,像荡开的涟漪,尾音被拉得悠远绵长,麻痹着落难者的神经。
一个女人被海浪冲上沙滩,衣衫褴褛,伤痕累累,裸露着双脚。女人突然开始咳嗽,海水受力而从她鼻腔口腔往外流,咳到整个人都在起伏颤抖才觉呼吸畅通了。
陈新几次三番地挣扎才睁开了双眼,长时间被海水浸泡的眼球泛着酸涩刺激,眼皮在极度脱力下发颤,泥沙附着在她嘴唇上,咸味不断刺激着大脑,入目是无边海洋和细沙。
这一切无一不在昭示着她不幸落难了。
陈新:妈呀,开局一具尸体!
日头在天上高悬,从身下沙滩蔓延上来的温度不断包裹着陈新,她好像一条烤鱼,大自然的日光掌握着火候,身上的海盐正好是上好的佐料……陈新咬紧牙,她不想把自己烹饪了。
忍着伤痛和饥饿动作着手脚,腿部的肌肉因缺少力量而强制性颤栗,陈新手脚并用,缓缓爬到棵椰树下,阔大的叶片带给她一丝凉意,终于不再是浑身都要沸腾的热度。
微咸的海风从她鼻腔里灌入,她不禁张口呼吸,呼吸渐渐加重,好似上瘾一般,腹腔在深深的呼吸下鼓缩,长时间模糊她大脑的黏糊糊的昏沉一瞬间被呼吸冲开,她的脑袋慢慢恢复清明,渐渐从应激性的求生本能中逃脱。
陈新粗略地检查了自己的伤口,破烂皱缩的衣服下掩盖着两处拳头大小的摩擦出血伤,还有数不尽磕磕碰碰下的青紫,想必是她在海里浮沉时被礁石撞到的,不过这些伤的程度还不至于对她的行动力有什么大影响。陈新尝试着站起,在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她发现行动不再像之前那么困难,她尝试着发力,一点点调动身体机能增加力量,终于她抖着腿站起。
陈新扶着椰树,眼前是大海,身后是毫无人类开发痕迹的密林,沙滩上不见任何现代社会的塑料垃圾,只有她爬过的深色印记。
一时间她有些无言,她不过是一个小小职员,好不容易抽中公司年会大奖,拥有了一次为期一个月免费出海旅行的机会,她可以说是提包就走,内心的激动程度难以言表,面对朋友的担心她是怒其不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能放弃?面对领导的挽留她是毅然拒绝,笑死她这一个月就是海的那边那个最自由的人了!
……
好嘛,自由到孤岛上了,自由呗,这下谁还能自由过她啊…
陈新真的想哭了,她只能通过这种自嘲来缓解她的不安,她知道如果她是唯一的幸存者,那么她已经很幸运了,但她不知道幸运女神还能眷顾她多久。
摸摸肚子,好饿,摸摸伤口,算了,肯定会痛死不敢摸,陈新仰头长叹一口气。
太阳在慢慢走向海洋,头顶盘旋的鸟不知什么时候起也已经消失了,世界眨眼之间就不说话了。
陈新终于缓过来了,她甩甩脑袋,尽量让脑子活络起来。她要去找点吃的了吧,不过她要是走太远,救援船只刚好错过怎么办?
那她是不是要在沙滩画个SOS…不对,这个是提示救援飞机用的吧,对船应该没什么用…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写吧写吧,反正累不死她。
想到这,陈新开始在沙滩上爬行,尽可能地标记出大一点的SOS,等她写完,太阳又走了几段路,太阳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晒,温度也有点下降,直到冷冷的海风包裹着她的身体,她才意识到她是不是要生火了。
趁肚子还不太饿,她马不停蹄地开始寻找传统钻木取火的工具,海滩边的断木肯定不行,太潮湿了,用来生火要是能冒出丁点火星子都是有鬼,眼睛转悠转悠,陈新又把主意打到了那片树林身上,她看向身后,深深的密林散发着可以吞噬一切的的恐怖气场,杂乱的树枝缠绕着,交错着,脱皮着,斑驳着。
……好吧,你才是真有鬼啊。(认真
陈新踌躇了一会最后往密林走去,算了还是别自己吓自己,晚上她还要进林子里找地方睡觉,只希望不要太多蛇啊虫啊之类的。
不过…
走了五六分钟的陈新看着眼前无比高的树实在是大为震撼,刚刚在外围的树还挺正常,现在一进到密林里,她就发觉有些不对劲。
不是,这些树是不是有点高得离谱了!她抬头望啊望啊望啊望,就是望不到头。
这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岛吗?!她没听说还有这么高的树啊,但话说回来有些地区的树确实是蛮高的,可能只是她少见多怪吧。
陈新扶着树干,她现在摸的这棵树的树干摸起来倒是软乎乎的,好像一用力手指就能陷进去,她不自觉就开始扒树干的皮,扒的时候还会掉落零零星星的雪花一样的东西,树皮一层一层,每一层里边都白得像牙膏,除了一些明显的植物的纤维痕迹,乍一看完全看不出来是树皮。陈新玩了一会才猛然意识到她不是来玩的!于是匆匆忙忙把树皮往裤子口袋一装就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