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前的传国玉玺,神色近乎朦胧。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矛盾!
纠结!
难以抉择!
世间之恨,无外乎夺妻之耻,杀父之仇,亡国之恨。
此恨绵延。
何以消缓?
黎民并非圣贤。
再说圣人便真能放下一切?
似乎是觉察到子婴的目光,秦皇嬴政心神聚敛,便又提道:“你且继续说来。”
“皇爷爷,我大秦历代变革,方有今日辉煌。”
“常言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皇爷爷若想治理六国旧部,首务便是弄清楚他们想要什么。”
“对他们而言,六国的国都被我大秦铁骑覆灭,他们世袭的功勋爵位也不复存在,在我大秦治下,六国遗族就是樊笼之中的困兽。”
“他们自己都知道,复国已成奢念,门庭若市、锦衣玉食的辉煌岁月已经一去不返。”
“可他们为何要在处处起义?无非是生活颓唐,苦命挣扎罢了。”
“此刻正是皇爷爷施仁政,拢人心的绝佳时机。”
子婴说到此处,躬身再施一礼,神色愈发肃穆。
“继续!”嬴政独特且低沉的豺声,略显沙哑。
子婴点了点头,继续秉承先抑后扬,先褒奖后提意见的陈述思路。
“陛下车同轨,书同文,造化万世,福泽苍生。”
“奈何,六国子民修习秦文,却无升迁步仕之路径;同轨行车却没有入关的资格;我大秦关内沃野万里,秦人丰衣足食,素无忧虑,而六国百姓却生活在被战火毁坏的荒芜贫瘠的故土,他们被画地为牢,只能抱膝长叹,缅怀祖上勋贵的峥嵘岁月。”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时日久长,六国子民心中的落差感愈发强烈,他们就是一簇簇干柴,稍有一点火星,便能引发燎原之势,自然也就有人揭竿而起,啸聚各地了。”
营帐之内,祖龙的霸气身躯骤然一怔。
威严无比的目光落在子婴身上,示意其继续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