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泊简一把抓住稳婆的衣领,咬着后牙槽恶狠狠的说:“你再说一遍!”
贾怡之扶着门框,对苏泊简说:“我家小姐走了,孩子的名字已经取好了,单字清、烨。”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家小姐走了,临终前将小小姐和小少爷托付给我,要我带回江南老家抚养,国公爷应该不会阻拦的吧?”贾怡之感觉有什么咸咸的先滑到嘴角。
走……走……了?
苏泊简呆在原地,感觉全身都好冷,脚好像被冻住了,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脑中回荡着“走了……走了……走了……”
厉可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到贾怡之面前。
“啪——”贾怡之给了厉可应该响亮的耳光。
“小姐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对不起小姐!”
厉可捂着被打的脸,只感觉火辣辣的疼。但是在贾怡之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思居阁里传来孩子嘹亮的哭声,奇怪的是只有一个孩子的哭声。
“小姐早产导致小小姐先天不足,恐怕……”贾怡之丢下这句话便进了思居阁。
苏泊简不想进去了,好像只要进去了,她就真的走了。
倚靠在门板上,真的好冷好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贾怡之在安排好奶娘之后,跪在章谨安的床前,细细的为她揩去身上的血迹。
“小姐,你……安心的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小小姐和小少爷的。”
终是没忍住,将脸埋在章谨安床的被褥上,呜呜的哭起来 。
一盏茶前。
“怡之,你过来”,章谨安气若游丝,抬手示意贾怡之过来,“我可以信任你吗?”
贾怡之和另一个丫鬟抱着刚刚降生的孩子走近。
“这里这么大,我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了,希望你可以带着我的孩子们回到江南,回到我出生的地方,我父亲会保证你们衣食无忧的。”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那年没有随着父亲进上阳城,我真心的爱过他,可是他却负了我。”章谨安眼角滑过一滴泪,悄悄的藏进了鬓角里。
贾怡之从小和章谨安长大,章谨安在出嫁时早已经将贾怡之的身契归还给她了,还为她寻了良人,这份恩情……
“小姐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小小姐和小少爷的,只是……老爷那边恐怕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柜里有我父亲在上阳城的店铺名单,房契,若是可以带走就带走吧。若是走不了,就给清儿当嫁妆吧,我这个娘就……”章谨安凄凄笑道,“我快不行了,若是可以,你就带着孩子和你们一家子回江南吧。若是带不走了,你就出府去吧,不要留在这里了。”
“在你出嫁时,我悄悄划了一间铺子,添做你的嫁妆,也为小可准备了吗……小可呢?”章谨安向门外望了望。
“她……”贾怡之欲言又止,最近的厉可总是很反常,刚开始她还没有觉得奇怪,现在想想觉得哪里都不对。
“她——在外面,要我叫她吗?”贾怡之最强握紧了章谨安的手,好冷。
“不了,我这样子应该很可怕吧?”
“哪有?小姐永远都是最美的。”贾怡之边笑边抹眼泪。
“我爱干净,让我体面的去,不要让他来看我。”章谨安偏过头去,盯着房梁。“我的孩子……”
这样一个美丽,高贵,鲜活的女子就这样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死在了欺骗与后悔中。
苏泊简风风光光的将章谨安下葬了,却从未去坟前看过她。
贾怡之还是没能顺利的出府,受到老夫人和国公府的百般阻扰,自然,她也不会昧着良心带着小姐给的铺子和家人团聚,所以在安置好年幼的女儿后,仍然选择回国公府当差。
自从前不久梅允诞下一个女儿后,苏泊简再也没有去偏院看过她,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这辈子都没有救下过这个女人。
梅允诞下二小姐后,被老夫人认可,现在已经是梅姨娘了。厉可也自请去伺候梅姨娘月子。
如今贾怡之算是明白了,在这偌大的国公府里,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可以托付。
章谨安走后,苏泊简很少回府。回府也只是匆匆看几眼小小姐和小少爷。
章谨安去了的消息传到江南已是三月后,可怜这位老父亲在得知这个悲痛的消息后一病不起。
还没来得及见到外孙,便撒手人寰。
云国第一皇商就这样……
由于章赋只有一个独女,早年时又分家了,名下偌大的家产只得由苏泊简打点。
每每到了深夜,苏泊简看着日进斗金的账本和桌上一摞摞房契。
这不是自己最想要的吗?为什么现在一点都不开心?
看着房中熟悉的妆奁盒,衣物,被褥,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