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意有所指,岑珠鼓了鼓脸颊,动作却慢了下来,坐正身子慢慢咀嚼。
他受过严格良好的教育,虽说如今饥饿又狼狈,吃相却不难看,安安静静小口咀嚼时,让箫澜想到抱着坚果吃的小松鼠。
不作妖时,小公子看着还是挺顺眼的。
岑珠不知她心中所想,安静又认真地吃着。说实话,这些干粮又硬又难吃,是他从前绝不会碰的东西,可现在饿急了却觉得这么难得和美味。
等吃完,天更黑了。没有光亮,他有些怕,后悔刚才没听箫澜的话去捡枝条,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小心翼翼地凑到箫澜身旁。
箫澜斜倚着木板车,闭眼休憩。岑珠口渴,扯了扯她的衣服,“箫澜,我渴了。”
箫澜干脆利落地丢了一个水囊给他,他喝完,又扯扯箫澜的衣服,“箫澜,我睡哪儿。”
箫澜懒洋洋道,“随你。”
她语气微冷,威胁道,“再吵我就把你丢河里去。”
岑珠瘪了瘪唇,小心翼翼地窝在她身旁,几乎是贴着她躺下的。身边的人气息熟悉,给他极大的安全感,岑珠得寸进尺,忍不住把脑袋搭在她身上。
箫澜额上青筋跳了跳,在他将要枕上自己大腿的时候拎起他的后衣领,把人丢到一旁,“别扒拉我。”
岑珠委屈地撑起身,偷偷咕哝着什么,箫澜听见“坏蛋”两个字,再度开口,“再敢说我的坏话,我就把你丢这儿。”
岑珠顿时闭嘴。
二人总算安静了下来。
夜风清冷,溪边上有蛙鸣的声音,岑珠怕有虫蛇,本不敢睡着,可渐渐的,一天的疲惫涌了上来,他昏昏欲睡。
入夜了确实冷,他蜷着身子抖了抖,忍不住贴近身边的热源,迷迷糊糊地想要把自己塞进里面。
箫澜连眼都没睁,一手把贴过来的小公子推开。
岑珠于是又醒了,下意识委屈巴巴地撒娇,“箫澜,我冷。”
箫澜冷漠,“忍着。”
她早提醒过他,让他去捡些枯枝树叶回来,他偏不肯去,在岑府时箫澜都不惯着他,何况是这儿。
岑珠于是抱着包裹睡下,只是还是非要贴着箫澜,生怕她真的半夜丢下自己跑了,指尖偷偷揪着她的一小片衣角,半晌才睡着。
箫澜同样闭眼休憩,却仍保持着几分警惕。也不知过去多久,岑珠又挤了过来,蜷缩着身子,又因为冷而不停骚动着,半张脸埋在她手臂上,眉头紧蹙,呼吸时轻时重,能看出睡得不大舒服。
二人相贴的地方确实暖了许多,且小公子软乎乎的,很好抱,箫澜动了动身子,毫不客气把他当做抱枕塞到了怀里。
这个人形抱枕,还算舒适。
被热源紧密包围,鼻间是熟悉的清冽气息,岑珠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微蹙着的眉头缓缓松开,意识彻底陷入了昏沉。
*
翌日,天才蒙蒙亮,箫澜便睁开了眼,毫不留情把抱了一夜的“抱枕”随手丢下,站起来活动身子。
等她活动完,却发现岑珠竟还没醒,忍不住弯下腰捏了捏他惨白但软滑的脸颊。
昨天捏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小公子的脸颊捏起来手感极好,又滑又嫩,像块有弹性的嫩豆腐。
趁着他睡着,箫澜又坏心地捏了捏。
她的力道不轻,岑珠被她捏醒了,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句箫澜。声音也如同人一般软乎乎的,又因为才醒过来,所以还带着些微微的哑意,落在耳里如同被羽毛刮过,痒痒的。
见他醒来,箫澜毫不客气道,“太阳晒屁股了,再不起你便一个人睡这儿吧。”
岑珠腾地一下清醒了,认命地爬起来。二人到河边,他学着箫澜的样子,用手掬了把清水,扑到脸上,把灰土和敷粉细细揉搓干净。
那张惨白的脸终于露出了原本的面貌,白里透红,如同一个饱满又鲜甜多汁的水蜜桃。胎记也很漂亮,绯红色的,落在眼尾如同黑燕衔了一枝桃花。
箫澜把干粮分给岑珠,二人吃完,又继续赶路。
岑珠昨夜走了许久,如今小腿和脚底板都很酸痛,步子迈得又小又慢,很快便落在了箫澜身后。箫澜也不等他,推着木板车自顾自走着。岑珠忍痛跟了上去,“箫澜,我腿疼。”
他真希望自己能到板车上休息一会。
箫澜淡声道,“疼也要走。”
岑珠请求,“我们休息一会好不好?”
箫澜掀起眼皮,看了眼才升起来的太阳,“不行。”
按照他要求的进度,十天他们都不能到达辛守村。
岑珠扯住她的衣袖,“箫澜,休息一会嘛,我走不动了。”
箫澜不为所动,继续向前。
岑珠委屈得很,偏又没办法,生了闷气,也不急着赶上箫澜了,一个人在后头慢慢走着。二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