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我慕府的孩子,可千万错不得!”
“郡主大人在上,小人已经把夫人的脉搏听了三遍,不敢有失,这的确,是染了风寒,又兼吃了酒,更加厉害。夫人真的没有怀孕。”
“算了,你先下去吧。”
有人拂起珠帘走到床边,深深叹息,“我儿,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的体寒养了这么些年也不见起色。你都弱冠了,膝下还没个子嗣,你爹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你都已经会背《子弟规》了。”
“母亲,我不可能纳妾的,我这一世都会守着凌凌,”慕兰亭把薛凌双手包在掌心,“若她想要孩子,我们就慢慢等,若她不要,那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一届商户女,嫁进慕府算是高攀,性子又娇,不懂伺候夫君,反倒要你来照顾她,今日就带了一个婢女便跑出去吃酒,胆大包天!她可有想过你这个相公?若出了意外,你要怎么办?”
“母亲不必多虑,我就爱这样的她。”
恒平郡主注视他们良久,终是拂袖离去。
薛凌嘤咛一声,把脸埋进慕兰亭怀里,眼泪融进他的衣襟,很快濡湿一片。
他不会发现他的衣衫上多了水痕。他们在一起时,他的眼里一向只有她。
……
在床上躺了几天,薛凌身子大好了,恰逢当夜是十五,慕兰亭处理完公务,提议去望夏楼把酒夜游,观赏烟花。
三层雅座,窗扉大开,正好把皇城绚丽升空的烟花看得清清楚楚。
满桌都是薛凌爱吃的糕点,还有酱肘子、羊肉冻子、口水鸡等腥膻之物。平时慕兰亭不让她吃这些东西,念在她喝了几天辛辣姜汤,今日算是大发慈悲了。
他托着右腮,专注看着大快朵颐的她,忍不住出声提醒:“别吃这么多,夜里不好消化,你肠胃不好,等会儿又要积食反胃。”
薛凌啃着个鸡架,知道他最讨厌油腻,生平只吃清汤寡水,便撕下小块鸡肉,半跪起来塞到他嘴里。
“嘻嘻!”果不其然,他眉头皱起,恶作剧成功后她笑得眉眼弯弯。
慕兰亭却抓住她的手,往沾满油渍的指尖落下轻吻,再放了她,细细嚼着那块鸡肉。
“还算新鲜,花椒粉下多了,有些发苦。”一本正经地点评。
薛凌呆呆收回手,指尖发烫,暖意蔓延全身,她咬了一大口鸡架来掩饰异样。
慕兰亭没放过她,捏着茶杯递到她嘴边,“多喝些清茶,解腻的。”
薛凌就着他的手抿了口茶。
他的眼里笑意弥漫,窗外夜空,焰火也在此时劈里啪啦炸开,此起彼伏美不胜收,烟花之后,是一轮又大又圆的皎洁明月。
薛凌看呆了,慕兰亭来到她身后坐下,拥着她,往她鬓角耳畔落下密密亲吻。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他勾住她的下巴,眼神逡巡着她的唇,双唇真正落下之前,他一定在心中演练过千百次。
“什么意思?”
薛凌知道自己很煞风景。他瞬间破功,错过她的唇,在她脖颈边呵笑,忍俊不禁。
“是辛弃疾写的《青玉岸》,凌空的焰火,似陨星坠雨,不正是咱们眼前之景么。”
薛凌偏头啃了口鸡架,吮吮手指,“挺,挺好的诗。”
一束特别亮的焰火闪到她的眼睛,她眼里又浮起水泽,想起先前婆婆和她的一番谈话,她说:“兰亭自幼好诗文,喜交游。娶了你之后,却处处迁就于你,你不爱出门,他便在府里陪着你,你不喜欢诗书,他也尽量不在你面前提及,作为娘亲,我真是心疼我儿。”
“我后悔答应他爹,让他娶一个商户女,从前中秋,兰亭总在灯会上夺魁,我本以为他以后的妻子,会和他一起猜谜、对诗,谁曾想,成亲之后,他再也没去过灯会,每年中秋只在家里设宴,人情往来都全部推掉。”
平心而论,慕兰亭是个很出色的夫君。而她是个不怎么样的夫人。
若不是外祖父和慕家有故交,她一个商户女,是攀不上这样的贵公子的。
她已如此高攀,却还不懂珍惜。
“下面还有一句呢,‘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慕兰亭挠挠她下巴,嘴角的笑意没压下去过,“说的不就是你么,当年爱慕我的女子很多,唯有你敢那样大胆示好,又傻又莽。你既寻了我千百度,我便勉为其难,来到你的身边了。”
薛凌看着他深情的模样,内心酸楚,该怎么告诉慕兰亭,她的确曾飞蛾扑火般对一个人示好,但对象是淮王殿下。
该怎么提醒他,他误会了,还误会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