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把汗。
贺庭萧的性子大家都有所耳闻,阻碍他断案的没人能有好果子吃。
柳琴琴说完便也有些后悔,往杜云清身后缩了缩,她今日一早便落了水,好不容易缓过了神,准备出来透透风,结果又遇见这等事。
“柳姑娘也是受了惊吓,贺大人还请海涵。”杜云清出口解围。
他看了眼贺庭萧,轻勾了勾眉角,继续道:“刚刚李公子说约莫子时听闻这货郎回屋,根据仵作姑娘今日勘验的死亡时间,结合本公子昨日丑时左右见到楼下房间有人影来看,那人影极可能便是凶手,若如此,这凶手便不是这货郎,不若先让这位‘仵作’姑娘检验一番尸身,看看是否有什么猫腻。”杜云清说道。
没错,今日勘验那尸头的死亡时间不足四个时辰,往回推算就是在子时与丑时之间。
“那黑影说不定是今日七窍流血而亡的妇人,本来那砍痕就能看出是两人作案所为,难道不应该是这样?”李公子反驳道。
“昨夜那黑影不是那帮厨妇人,我虽未看清人脸,不过能看出体型偏瘦,与那妇人丰润的体型可不一样。”杜云清反驳道。
“可...可那深更半夜的...”李公子有些不服。
“杜公子所言非虚,灶房帮厨每两人一个房间,四人轮流守夜以备客人有需,其中一人与钱雪交接的时间是在丑时之前。”贺庭萧道,这也是他单独审了那三人之后了解到的情况。
李公子思索了片刻道:“可这遗书内容将动机、手法甚至作案凶器都交代了,或许是有三人作案...”
“根据砍痕确认两名凶手作案,其中一人力道较小,且两人都不甚熟练,若是有两名男性凶手,怎么还会出现这样明显不一致的力度。”杜云清道。
不错,关于力道这件事男女天生上就有较大的差别,宋然看向杜云清,没想到这杜公子竟也在认真推理着这件案子。
杜云清思索了一下,道:“李公子为何这么确定是在子时左右,是否也有差错呢?”
“不可能,我房中每日都续着香,时间上一直都很精准。”
李公子说货郎在子时左右回房,而杜公子又见到一楼尸头人房间丑时左右有人影。
若是他们没有说谎或是记错,那么尸头人房间内的人极有可能是凶手,而子时货郎已经回屋,那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那他怎么会知晓的这么清楚又有理有据的写出这封‘遗书’的呢?
宋然看着面前这具惨白面孔的尸体,她知晓一切的秘密只能从这上面寻找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接二连三的命案到底隐藏着什么?
张九一直拿着仵作用的工具,此刻见宋然蹲下身来,立刻恭敬的递到了宋然手中。
宋然神色严肃,将脑中其他杂念摒除,开始仔细观察这具尸体。
宋然先是检查了眼部状态,整体是处在充血的阶段,死亡时间不算久。接着,她检查了整个尸体的外部完整性,尸体身上没有被利器击打过的痕迹,全身肌肤因立毛肌的收缩而呈现出鸡皮的状态,她检查的极为细致,连发丝都查验了一遍。
然后宋然查看了尸身的鼻口,口鼻处有明显的蕈状泡沫,这是溺死时典型的表现。人体在溺死过程之中,由于呼吸运动的剧烈化,呼吸道有大量黏液分泌出来,黏液和空气相遇搅拌,形成了这种细小而又均匀的白色泡沫。
宋然还在死者鼻口中发现江水的微小漂浮物以及泥沙,她神色不变,一刀划开死者喉咙,里头一瞬间涌出血水和江水的混合物。
张九止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想摸自己的喉咙。
柳冉冉早就躲在杜云清的身后,完全不敢朝这处观看。
宋然的尖刀并未停止,她朝着尸体右胸腔继续划下,然后在众人屏气凝神之际,她开口道:“这位官大人,帮我撑开这块皮肉,谢谢。”
张九靠的最近,宋然自然先找他来帮忙。
唐晓生却率先蹲了下来,道:“我来。”
张九这才回过神,暗恼自己刚刚竟因看的太紧张而没回过神来。
唐晓生赶紧按照宋然的要求撑开了死者胸口被划开伤口的右端皮肉。
这触感冰冷而黏腻,他也不是没有碰过尸体,可这么近距离的剖尸勘验,他确实是第一次,他忍不住看向宋然,后者神情严肃,尖刀起落之间宁静淡然,竟给人一种神圣之感。
宋然继续观察着死者肺部状态,整体肺部呈现的是水肿态势,表面已经和肋骨相压,明显是正常肺的两倍之大,宋然刀尖轻划,肺部切口处有溺液流出。
宋然看向死者双手,一直严肃的面容之上终于放松了些许。
她示意唐晓生可以松开手后,转头将死者的胃部之上的皮肉切开,层层的肌理脂肪在她精细的手法下显露了开来,她面色不变,唐晓生在她示意下赶紧撑开此处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