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与她共事?话又说回来,我不曾想长公主与皇后的交情要好到如此地步,能让她风尘仆仆前来探望,甘心为她做准备行装这样的琐事。这两个身份高贵又傲骨铮铮的女子,缘何会结成如此深厚的友情,可惜皇后神智失聩,是不能解我心头疑惑了。
翌日清早,长公主身边的女官传话,客气地请我去椒房宫与长公主一见。我起身略略整理妆容,乘着轿辇前往。绕过云起殿里落地通天珠母银华屏风,就瞧见长公主坐在皇后卧着的描金赤凤莲纹榻边,拉着她的手对一旁伺候着的袭予问长问短,袭予含笑一一回答了皇后的近况。得知皇后的病情已是大有起色之时,长公主端庄的双眸流露出欢欣之意,像是松了一口气。
容予通报了我来,我屈膝向长公主请安,长公主凝眸于我,片刻启唇轻笑道:“不必多礼,”她柔软的手掌托住我的手肘,“孤让皇上降旨,令瑾妃你助孤为皇后收拾行装,不知可搅了你的清净?”
我恭敬道:“只要长公主不嫌弃嫔妾愚笨就好。”
长公主牵过我来到上座,笑着抚过我的肩膀道:“阖宫上下谁不知道,瑾妃你是这宫里极妥帖的人,孤从前也略有耳闻,这才指了你来。”
我心下愕然。素闻长公主性情冷淡,不喜交际,可是不过三两句话间,她就让我无端生了一种亲近之感。京中虽盛传她冷清的性格,但也并不妨碍她在达官显贵们中良好的口碑。卫国长公主,果然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按说皇上已准备得足够周全,只是少不得我这个做姐姐的替他多操一份心,”长公主笑吟吟道,“咱们便一道去内务府看看,瞧瞧还少了些什么没有。”
一行人逶迤随着卫国长公主往内务府中去,秋色无限沉醉,正如众人笑靥耀耀,垂翠摇摇,踏芳而去。不过片刻就到了内务府,天色碧蓝,日色如金,四周极是静谧,唯有太监宫女们在汉白玉甬路上匆匆而过的细微声响。为着帝后巡幸西京,整个内务府都在忙碌着,运送衣物、器皿、香料的木轮车进进出出,尽心筹备着路途应用之物。
内务府的顾总管一路小跑着过来,打着千道:“长公主万福,瑾妃娘娘万福。”
长公主纤细白皙的手指执着一把障面用的泥金芍药花样绫纱团扇,扬声道:“将帝后巡幸西京的行装清单拿来给孤过目。”
有小太监从机要匣子里将明黄色的书笺双手呈上,长公主镶着金玉的护甲在泛黄的书页见徐徐滑动,风吹落花如雨,飘飘洒洒地坠在她的肩上,她认真地浏览着清单,恍若未觉。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合上了书页,道:“先去看看马车。”顾总管忙袖着手弯腰在前方带路。
马车是皇上特意着紧安排的,此时正静静停在内务府的后院正中央。车厢四壁经过机关好手的改良,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更妙的是如若在车内启动机关,马车本身便可以是一件锋利的武器,射发无数箭镞。车帷挂着用五彩琉璃珠串成的绣带,秋香色金蟒引枕和坐垫上绣了清新淡雅的山茶花,绣院的绣娘足足花了一个月的功夫才将内饰绣成。车内间或以牛眼大小的夜明珠点缀,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陈设除了紫檀木的木几用来让皇上批阅公文之外别无其他,余下的空间都供皇后坐卧之用。车厢内壁包裹了细腻柔软的蚕丝,内里以棉花填充,铺满了几层厚的丝绸织锦。即使马车颠簸,皇后不慎撞到了车厢哪处,也绝不会痛。整个车内装饰精致华丽,外面看起来却只是代步的青帷小车,朴实无华,看不出丝毫奢侈的端倪,低调得很。
长公主微微颔首,嗔笑道:“若不是沿途驻跸早已安排妥当,不必在马车中过夜,孤瞧着孤这个弟弟非得把整个椒房宫放到马车里不可。”
“可不是,”袭予也温和笑道:“奴婢常常看见陛下晚上在灯火底下勾勒马车图纸,前后易稿数次才最终择定,生怕娘娘有一点不适。”
既是皇上费心安排,马车这一项上是再无不妥的了。看过马车,我又跟着长公主查看打包的物品,清点着数量,点查着还有哪些缺漏。大衣、披肩、被褥、手炉、木炭、火石、食物、药囊……最后那不算薄的书笺上又被她增了十数页,我在一旁不禁啧啧称奇。男子的利落迅捷和女子的心思细腻在她身上兼而有之,毋怪她能在守寡后以一己之身重振夫家门楣。这一点依稀与皇后有几分相似,我也有些明白为什么眼高于顶的长公主独独与皇后感情深厚了。
在内务府忙碌过后,我将长公主和袭予请到漪兰苑小坐。袭予担心皇后此时午睡才醒,身边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就告辞回椒房宫去了。长公主赏我几分薄面,乘着轿辇来在了漪兰苑。
落座后,侍女小莹呈上今春新采的碧螺春。长公主仪态优雅地抿了一口,启唇赞道:“从前孤只知皇后有一手烹茶绝技,不想瑾妃你也颇通此道。”
我谦卑了神色,陪笑道:“嫔妾的这点雕虫小技,还是从皇后那里学来的。现下皇后娘娘不能为长公主烹茶,只能委屈长公主品尝嫔妾的茶汤了。”
长公主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