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偷偷为自己加油打气,在第二轮比赛开始的时候就努力遣词造句。
不过暂时的努力和结果没有多大关系,陆轻还是憋不出来。
状元郎可能是实在没有事做,又见陆轻愁眉苦脸,怎么也写不出一句来,终于踌躇着来施以援手了。
李迟坐在陆轻的斜对面,保持着一个令人舒适的距离:“微臣写诗,向来也是开头最难,不如臣写上句,殿下写下句,最后交由殿下誊抄,解了殿下的开头之急。”
陆轻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感动地看着他:“这是可以的吗?”
李迟与她对视一眼,就低下头,恭谦道:“自然可以。”
陆轻小心翼翼把宣纸和笔推到李迟面前,端正坐好,等着状元给她把上句写出来。
陆轻认真地看着李迟的运笔,一笔一划都极其锋利端庄。都说见字如见人,陆轻本来以为李迟是个恪守规矩的书呆子,所以当时见到他送来的拜帖时属实惊讶了一下。他笔锋凌厉,字端正又有棱角,应当是个雷厉风行有主见的人。
只能说李迟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长了一张干净单纯正直的学霸脸,属于清爽温柔那挂的。
李迟几乎没怎么思考,七个字很快写完,纸又被传到陆轻这里。
毛笔上还沾着李迟的温度,陆轻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可是学霸用过的,四舍五入我就是李白”。
她也不犹豫,按照“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的规律认认真真写起来,陆轻这才发现,李迟的句子几乎都能按照模板套出下一句来。
陆轻对完之后又把纸笔递过去:“李大人是不是收敛了好多?”
李迟低头写字,闻言轻轻笑了一下:“怎么会呢,是殿下聪慧。”
一首诗在互传两次之后完美解决,紧接着就是第二首第三首,最后那张属于草稿纸的宣纸上全都被简单的七言诗占满。
陆轻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抄起来,上一次这么认真的写字还是在给李迟的回贴上,这么一想,两次竟然都跟他有关系。
陆轻把这一沓诗都交上去,眉眼带笑地坐回来:“多谢李大人,本宫觉得我们已经赢了。”
李迟回道:“是殿下配合的好。”
陆轻又变回无所事事的状态,一没有事干,她就略有拘谨。
其他场合倒没有这么局促过,只是李迟一在场,自己就有点说不上来的不自在。
陆轻努力探究根本原因,但是以失败告终,只知道这种不自在绝不是来源于讨厌。最后她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答案,一定是因为从小她就对学霸有种敬畏,所以在李迟面前才这么不敢说话。
李迟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好,回答完陆轻之后就再没了下文,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只好拿了杯水掩饰一下。
他没怎么见过陆时月,若是非要找一个第一次,可能是去年皇上寿辰上。早早听闻这位有才的公主不受宠爱,若不是皇后执意要求,或许陆时月的处境会更难。
二十多年来,李迟没遇到什么喜欢的姑娘,对于这门指婚也觉得可有可无,想着若是陆时月不愿意,那就拖一拖,至少等到她与皇上关系略微缓和,再与陆时月商讨寻个由头,把这门婚事退了。
一来不影响公主名誉,二来对自己也造不成损失。
几年来任务似的拜帖与回帖,李迟与陆时月都心知肚明这个一扯就断的关系。
直到去年的宫宴。
陆轻朝他行礼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说书的听多了,散去的人群全都往后挪去,杯盘狼藉的宴会厅上,居然能有一种突兀的宿命感。
紧接着就是一句“顺颂冬安”。
可能是陆轻比较慌张,在回帖的托盘底下压了一张又薄又皱巴巴的草稿,上面写的是“亲爱的李大人,您好”。估计陆轻本人没有发觉,自己也不好意思点破。
见了只不过短短几面,李迟就发觉陆轻有点没来由的紧张,具体表现在与自己对视和与自己靠得略近时的躲闪。
于是李迟也开始没来由的紧张了,想着不要让殿下不自在,还是逾越地不自觉看过去,几次下来,他也能克制了。
不知道该如何找话题,李迟只好抿了一口手里端着的茶水。
不能说难喝,只能说不好喝。
李迟:“……”
陆轻眼见着李迟尝了一口配着齁甜齁甜小点心吃的苦茶之后逐渐皱起眉头,脸上是“完全不理解”的神色,才急忙解释道:“这个茶单喝很难下咽的,还有这个点心,非常甜,得把它们混在一起吃。”
李迟又捏了一块陆轻递来的点心:“……多谢殿下。”
“本宫也不知道御膳房为什么能研究出这种东西来,超级麻烦。”陆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一口茶一口点心地满足下咽:“怎么样,这回是不是好多了?”
“嗯,是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