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落只身冲进滂泼大雨里,匆匆赶往柳河大桥。
雾霭霭的柳河大桥桥头,有二三十个人聚集在那里。他们披着雨衣,或者撑着伞,手里拿着已经打蔫的玫瑰枝条,有几人正在和两个园丁师傅争执不休;不远处站着手拿雨伞的方琪,被几个彪悍的男人层层的围在中间,无法脱身。
她看见了白小落,好像看见了救星使劲的挥着手喊起来:“白小落,我在这儿,在这儿~”
大家转身看见了白小落,都一窝蜂的朝她涌来。
“白老板,这就是你给我们供应的花苗?全死了,死了~”
“这下损失太大了,我这可都是贷款啊~”
“你们自己的玫瑰园倒没事,为什么我们的玫瑰花一颗颗全蔫了?”
“我把家当全投到里面了,准备今年能把账还了,这可咋办啊?”人群中传出来女人的哭声,白小落循声望去,是黢黑女人,这回她倒没有领头闹事,而是蹲在后面,看着手里打蔫的玫瑰花,一边唠叨着一边抹着眼泪。
白小落捡拾起地上零乱的玫瑰花,虽然有雨水浸泡,花瓣儿依然是肉眼可见的枯萎和颓败。
显然,这不是常规性的萎蔫病。
雨水肆无忌惮的打在了白小落的脸上,蓬乱的卷发湿漉漉的贴在了脸颊上,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水珠,然后顺流而下,很快她全身淋透了。
此时的白小落从没有如此的冷静,她环顾一下站在她面前的村民,挥了挥手说:
“乡亲们,把我困在这儿,能解决问题吗?”
“那我们怎么办?去村委找焦书记?村委连个人影都没有!”一个中年男人气呼呼的说。
“现在找谁都没用,谁卖给咱的花苗,就找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彪悍的很,站在白小落身边,盯着白小落,生怕她跑了。
“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哪里有问题,去哪里解决!我们应该去实地看一下,这样耗下去是在浪费时间~”白小落怒了。
“已经找到问题了~”是一个清脆的声音,一直嘈杂的人群,立时怔了一下。大家转身,竟然是欧阳依依。
只见雨中的欧阳依依和白小落一样,没有打伞没有雨衣,手中拿着一把铁锹,拨开众人,走到了白小落面前说:
“白总,已经找到问题了,现在赶紧动员大家去清渠泄水,引流到柳河,玫瑰怕高温怕水涝,现在这几家的玫瑰花全泡在水里已经很久了~”
“是你?”白小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思路清晰,逻辑分明的女人就是欧阳依依。
“别忘了,我是省农科院的~”欧阳依依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双细长的眼睛此时格外的明亮。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的一亩花田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毗邻柳河。而这几家的玫瑰园,几乎全在低洼处。
白小落一行人来到了打蔫的玫瑰园,灰蒙蒙的天空之下,隐隐约约中好像有人正在挖沟引流。白小落没有心思多想,拿起手中的铁锹赶紧清理旧渠里的淤堵和障碍,刚才还在闹事的一群人,也纷纷的加入到疏水通渠的劳动之中。
雨点慢慢的小了很多,及至和影影绰绰的那人即将会合时,白小落才看清原来是一个男人,身材高大,正背对着自己。他上穿白衫,下着蓝色水磨石牛仔裤,被雨水浸湿的头发有点凌乱,手拿着铁锹正在用力的清淤。
花田间的雨水流入了沟渠,然后缓缓的流入到柳河~
白小落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对白衫的男子说:
“谢谢~”
男人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被雨水冲刷过的五官更加清晰和生动,深邃的眸子,似有繁星闪烁,洁白的牙齿粒粒如贝。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柳河村第一书记苏沫~”
“?……”白小落愣住了,任由苏沫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好久不见~”白小落及时掩饰了自己的失态。
“多亏了欧阳依依~”白小落往旁边看了看,发现欧阳依依已经悄悄的离开了。
“还有侯彦辰~”苏沫补充说。
“侯彦辰?”白小落不解。
“我和他早已是朋友,意外吧?”苏沫挑了挑眉毛,眼神里掠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得意。
原来如此,白小落此时恍然大悟。想起来四年前侯彦辰的一句话“你以为我一个人可以把信息和资料整合得这样周全吗?其实……”
“一直以为你只做专题片~”白小落打趣说。
“一点绵软之力,不值一提~”苏沫自嘲的歪了歪脑袋。其实在白小落看不见的地方,苏沫一直全力以赴。
甚至,苏沫放弃了回省台晋升的机会,经过一而再的申请,来到了柳河村接替了焦鑫做了第一书记。
无言之爱,最纯粹。
白小落抬头望了望天空,绵软的雨丝扯着悠长的弧线好像若有若无的烟雾,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