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噼里啪啦一顿讲完，望着他。
"方法就是这样。"
"你要不再想想？别冲动啊！"
方多病点头，心里却已有了答案一一
他要知道自己全部的记忆。
不计后果。
6.
方多病深吸一口气，站在李相夷床前。
他缓缓伸手，覆在李相夷身边他的残魂上。
两股金色光芒对冲。
方多病在强行剥离他的魂魄。
而李相夷这边的魂魄显然更胜一筹一一
方多病感觉魂体一轻，随即跌入一片迷雾。
他被拉进李相夷的梦了。
梦里是一幅幅长卷，卷上的东西是动态的，或是一条红绸，或是一座小楼。
方多病在长卷的间隙中走，忽然视线中翩跹过一片红色衣角一一
李相夷？
方多病走过去，却发现他正在细细地看一幅卷轴。
这幅卷轴比其他卷要短得多，也更加模糊，依稀可辨认出是一个少年的模样。
而李相夷一遍又一遍地用眼神描摹过那少年。
"李相夷？"
方多病试探着叫他。
"你在看什么……"
"方小宝！"
话没说完，李相夷紧紧拥住了方多病。
瞳孔骤缩，方多病呆愣着一一
不是震惊。
李相夷身后的卷轴化作流光，争先恐后地涌进他的眉心。
这些是……记忆。
一幕幕一帧帧，伴着李相夷微微哽咽的声音，如重锤砸在心上，鲜血淋漓。
"方多病……"
"我找不到你了……"
"你就回来看我一眼，行不行？"
李相夷压抑着哭声。
他走遍了所有的地方。
他知道只要他死了，或许便能见到他……
但他不能死，也不敢死。
李相夷的命从来都不属于李相夷自己。
他的命，是他的心上人五生六死，吃尽了苦才换来的。
可是啊……
可是他真的好想他。
在这个没有方多病的世界。
在这个只有李相夷记得的世界。
无法抑制的想他。
眼泪汹涌成河，浸入方多病的皮肤纹理，滚烫。
于是刹时，方多病的身影虚化，被狠狠弹出梦境。
他的魂魄变得更小了，却拥有了全部的记忆。
涬溟说的是对的一一
"要是有了记忆，魂魄完整，还不一定能像你现在这般……自由自在。"
是啊。
他做不到了。
方多病的魂魄所凝成的影子更淡了。
他拿不走自己附在李相夷身上的魂魄，又赌上了自己残魂的一部分……
这便是后果。
一阵晚风拂过，房间的蜡烛彻底熄灭，一室漆黑。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李相夷身上。
方多病凑近李相夷的耳朵。
他是笑着说的，声音很轻很轻。
"李相夷。"
"我来看你啦。"
方多病……来看过李相夷了。
7.
阳光明媚，春色正好。
李相显敲开李相夷的房门。
"相夷啊！今日又有几个门派的主家让我给你说亲……"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李相夷一人呆呆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相夷……"
李相显看着自家亲弟弟，心中一疼，便要上前一一
李相夷转头，递给他一抹苍白的笑意，随即复又转头，目光仿佛跨越了千年万年般，望见那个少年。
"哥。"
他轻声呢喃一一
"我看见他了。"
"他来过了。"
·BE线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