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见坐下来用筷子翻了两下面条就兴致缺缺的模样，猜想是自己做的清汤面跟对方想吃的肯定有所出入。
“抱歉，我不太知道您的胃口。”夏以沫放下筷子，站起身：“您想吃什么口吻的？我重新去做。”
“不必。”贺钦衍重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拌了拌：“随便填点肚子罢了，没必要太挑剔。”
“……”
可您的样子实在不像不挑剔的。
夏以沫没敢将心里话说出来，索性埋头自己吃了起来。
用完这顿简单的早餐，在对方一个眼神的示意下，夏以沫立即起身，跟随着来到衣帽间。
对方倚在柜台上，狭长的桃花眼垂眸看向她，夏以沫便懂事的打开抽屉，选了条跟他身上黑西装相称的墨蓝色领带。
贺钦衍配合的微低下头，夏以沫踮着脚抬手为男人系上。
这是三年以来，夏以沫跟在五爷身边时最喜欢的时刻，虽然穿戴好便意味着对方要离开了，但却是她所能做的与他最亲昵的事。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按照五爷的习惯，挑选了一枚两端点缀着墨蓝色宝石领针，固定好衬衣领与领带间的间隙，仔细的整理抚平好每一个褶皱，夏以沫的小手渐渐从男人高大的胸膛上移开。
“五爷。”她仰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干涉的口腔许久后才发出声音，轻声道：“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简短的几个字，光是说出来，就几乎花光了夏以沫全部的精力跟勇气。
在此之前她从未设想过，自己会主动对他说出这句话。
矜贵清冷如谪仙的男子，闻言一把捏过她的胳膊，反身便将她抵在摆满是豪表的玻璃陈列柜台上，浅色薄唇轻启。
“结婚了就想上岸，不认我们的关系了？”
‘想上岸’这词用得已经足够客气了，但却还是让夏以沫清晰的意识到，这三年来跟五爷是皮肉交易的真相。
“我不是……”她难堪的低下头，窒息的心痛让眼眶不受控的升温，好一会夏以沫才将情绪压下去。
“我们都有了真正的归宿，不该再做这样的事。”夏以沫掐着掌心，声音越来越低：“这样对您的妻子，以及我的丈夫，都不好。”
夏以沫不愿让贺钦衍蒙羞。
而五爷……
她不知道五爷迎娶了什么样的女子，但想必能让五爷心甘情愿娶进门的女子，一定是优秀到能与他并肩而行的。
这样优秀的女子，自然也不该被她这样的女人戴上绿帽，给予精神上的羞辱。
她开口之后漫长的沉默中，一声冷声嗤笑打破死一般的寂静。
五爷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幽冷的望着她：“昨晚你在我身下的时候，也不见你有觉得对不起谁的意思，现在反而想起来了？”
“……”夏以沫抿着唇，别过脸避开对视的视线：“这次是我做错了，但这会是唯一一次。”
贺钦衍捏抬起她的下巴，逼她重新将看向他，浅色薄唇逐字轻起：“我肯为你犯错，你却要为了那残废守节？”
足以蛊惑众生的样貌再加上低磁的嗓音，所开出来的诱惑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心动。
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神甘愿在不为人知时为你踏下神台，违反禁忌忤逆道德的缠绵……
但夏以沫却不能应下。
她如今的时间都是靠着贺钦衍的怜悯才借来的，在这早就注定要被画上句号的有限时间内，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伤感，夏以沫也不愿意让五爷来承受。
所以面对贺钦衍抛出来的问题，夏以沫只是沉默的仰望着他，坚守着自己的原则。
“很好。”男人读懂了她的沉默，后退半步直起脊梁长身玉立的站在那，微垂下睨向她的眼眸带着几分嘲弄：“但愿你说到做到。”
话音落下，身形高大的男子不做任何停留的转身离去。
看着熟悉的背影渐渐远去，夏以沫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不断收紧，让她疼得喘不过气。
三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跟五爷闹了个不欢而散的下场，起因还是因为她。
但，她别无选择。
夏以沫回过神时，才发现掌心已经被她掐破了。
从客厅的抽屉里翻出医药箱，简单的消毒止血，上了点药粉后又静候了一会也迟迟不见林特助的身影。
夏以沫的目光不禁看向了一旁拉得严丝合缝的窗帘。
只要她走过去，悄悄的拉开一点，她就能知道自己呆过三年的地方究竟是哪。
但……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
还不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夏以沫垂下眼睫，阴影将原本就暗淡的杏仁眼衬得仿若深海的死水，毫无生机。
迟迟赶来的林特助，一边道歉一边将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