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阔步走近正厅的苏敬尧,崔将军起身迎接:“侯爷到访,有失远迎啊。”崔夫人也招呼下人,为侯爷看茶。
苏敬尧拱起手:“崔老弟,多日不见,你竟与我生分了呀?”
崔将军闻言脸一热:“唉,苏兄,我心中有愧。”
苏敬尧看着崔将军,又看一眼崔夫人,便道:“今日我来,便是要谈谈两家婚事,请弟妹一同商讨吧。”
崔夫人闻言也入座,静静的听着。
“公主心悦崔家次子的事,最近想必京城无人不知了。我与夫人在家等了小半年,不见崔老弟家递来只言片语,给过什么准信儿。眼见着小女病的半条命快没了,我坐不住先来问问。”
崔家夫妇万万没想到,茶都没喝一杯就赤裸裸的把话说出来了,果然是苏家人,直拳打的他们…脸有点肿啊!
夫妻俩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讪讪的点头赔笑脸。崔夫人心里很不安,不管怎么说,苏家没对不起任何人,可崔家又不好直接得罪公主。
说白了,得罪公主事小,要是驳了公主的面子,回头公主天天在皇后旁边给崔家上眼药,崔家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要知道,六公主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苏敬尧一看二人如此,便心里多了些凉意,直直盯着崔将军:“你我父辈皆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两家相互提携,封王拜相,那些年能共苦,不知现如今可否同甘?”
崔将军听了这话,更是老脸通红,刚要开口,不想这时崔夫人轻咳一声,崔将军刚到嘴边的话,立即一顿。
苏敬尧当然看的出来这点小动作,于是将目光转到崔夫人身上,问道:“不知崔夫人有何高见?”
崔夫人见苏敬尧如此不给面子,单刀直入,也就索性豁出去了:“侯爷,绾儿那孩子我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再满意不过了。可是你我为人臣子,又如何做得到完全随心所欲?说到底,我儿也是无辜,只是因为一副狭义心肠,出手相助,被公主看中了,属实也是没想到啊。”
崔将军听了夫人的话,也点头附和。
苏敬尧暗暗冷笑,合着崔家就是本着不负责,不表态,不拒绝的态度对这件事,公主是自己贴上来的,我家没办法,有本事你让公主别来缠着我儿子啊!
原本他也是不赞成退亲的,可此事他不由得想起女儿的话:“父亲,从崔安救了公主到现在,数月过去了,除了崔安来苏家说他不会悔婚,苏家长辈没有一个人出来表态。就连我重病在床,也只是派了管家来送了些补品,这不是已经说明问题了吗?我苏绾犯不着死皮赖脸的非要嫁崔家人,也不屑和这般没有气节的人家结亲。人生百年浮浮沉沉,若是携手之人在苏家危难之际不能相互扶持,这亲结不结也没什么意思。”
苏敬尧想到这里,看着崔氏夫妇,觉得意兴阑珊,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再多也无益。
苏敬尧眼神冷了冷,便道:“小女前些日子重病垂危,遍请名医诊治无果,于是请了三清观的道长做了法事。道长说,小女的八字和崔家公子命格相克,不宜结亲,今日还请两家将互换的庚贴还回来,各自另觅良缘吧!”说罢便从怀里拿出崔安的庚帖。
两家在两个孩子还小时便订下了娃娃亲,换庚贴之时,便找人算过了八字,苏敬尧明显是在找借口,好堵住悠悠众口。
崔将军一见此情景,终究有些过不去:“苏兄,这事或许还不至于此,六公主只是一时兴起,过些时候我再去秉明太子,让他多规劝,想必公主会想明白的…”
苏敬尧一听,差点没把茶水泼到崔将军脸上。过些日子?已经过了大半年了,除了苏家五内俱焚,你崔家只是静观其变坐等渔利而已,我信你个鬼!苏敬尧心里无数羊驼翻腾而过,脸色更是铁青。
“崔将军,我这可是在给崔家机会啊,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今日这庚贴不换回来,那改日我们便把婚事定下,我与你一同面见圣上和太子,秉明此事,如何?”
崔将军一听,与夫人迅速对视,面露难色。
苏敬尧冷冷一笑:“既然做不到,就放小女一条生路吧,还请归还庚帖。”
崔夫人一脸赧然,吩咐身边嬷嬷把庚贴找出来,递给了苏家。
苏敬尧打开看了看,二话不说便拱手告辞,不等崔家人起身相送,便昂首阔步走向大门。
一路上,他看着将军府的亭台楼阁,想起儿时和崔将军在这长廊里一起练拳玩闹,可终究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