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到暮言怀里是个和她年龄一般的女孩,穿着玄玉观弟子常见的淡粉长裳,发间佩环相击,和她的声音一样清脆。
暮言轻拍她的背,指了指自己背后的竹篓说:“趁你睡懒觉去洗完了药材,剩下几天我们可以去玩了。”
粉裳女孩“噢”了一声,放开暮言,甩着她的手,转转眼珠说:“得回去把药都放储物袋里,我给你带着,这帮人心思坏得很,要是采不够药材,说不定来偷呢!”
看着她机灵的小模样,暮言不由抿嘴轻笑。
“咦?”她又趴回暮言怀里,贴在领口嗅了嗅,伸手揪着两根蓝线拽出了凤凰玉璧,二话不说就上去啃了一口。
东西被发现倒是没什么,这个女孩是暮言最信得过的人,但她咬了一块实在让暮言担心得很。
暮言急忙捧着她的脸挪开,拍着她的背说:“快吐出来。”
粉裳女孩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咽了下去,新奇道:“绿豆糕耶!你干嘛藏块绿豆糕呀,怕被坏人饿死呀?”
“啊?”暮言震惊之余,拎起玉璧闻了一下,缺口上的牙印看得出它的软糯,捏着又质地坚硬。
她都忍不住想咬一口试试……想起神秘花海的奇怪高人,心中敬畏,还是把它好好地贴身放回去。
再给粉裳女孩把了脉,确定没有异样,暮言才安了心。
安静站在两个小女孩身边的南晏在眨眼间,看着梦境,再次回到那片宛若世外的明媚花海。
重山深谷,先前所见的梧桐小木屋被扩建成了大片庭院。
桐木屋顶爬满了紫藤,两个女子衣裳一蓝一黄,并肩坐在绿叶紫花的缝隙中,望着脚下绵延天际的各色花朵。
南晏的目光被那道鹅黄色背影牢牢吸引,这是他喜欢的颜色,看到就不由自主地内心欢喜。
记得爹娘在他离家时也曾对师父说过,他儿时哭闹不休,拿着鹅黄手绢在脸前晃晃,便能让他安静。
此时的暮言已经长大,面容静和,个子比千初都高了半头。
“命运之轮已然转动,已预言的结局必将遵循,我可以在死神降临前带你走,但还会有其他祸事接踵而至。”
蓝发在风中轻扬,扫过千初的梨涡,她看着身旁的清透凡女,说话宛若上古吟唱,笑颜天真无邪。
“未来要靠你自己了,暮暮,变坏吧,和世间同流合污吧,否则活不下去的。”
暮言眼中诧异,无法与这样的建议苟同,可见到前辈与话语不符的美好笑容、笑眼里暗藏的悲悯……
她又不忍对有着这样眼神的人,说任何反驳的话。
“我们花了好大的代价才明白呀,所以暮暮这次早一点,我都不天真了,该到你了。”
两人坐在屋顶说话,屋檐下的短发少年已收拾好行囊,行至暮言房前,在门口踌躇迟疑,抬着手迟迟没有敲下去。
千初瞧着下面,用胳膊肘戳了戳暮言,眼巴巴地瞅着她,神色竟有些忐忑,“暮暮,你未来……会不会后悔认识他呀?”
暮言愣了一下,不知道前辈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凑近悄悄问:“他听不见吧?”
千初认真地用力点头,保证道:“听不见!”
于是暮言低头笑了,不假思索地说:“不会呀,我很感谢他的出现,我都从来没想过会遇到一个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纠缠、干干净净的人,而且性格……也还好啦,相处也不算太糟。”
南晏强行从裴沉岚的附体状态里挣脱出来,跃上屋顶隐匿在她蓬松的鹅黄衣袂旁。他眼神晦暗地凝视着,对她的话感到惶恐。
暮言歪头看着天空,姣好的脸庞像花儿一样柔软,笑吟吟地想象着未来最差的结果,双眼仍是亮晶晶的。
“就算以后他变了,做师徒不愉快了,那就断绝了嘛。我还是会怀念以前的这段时光,依然会感激他,不然我的生命太灰暗了,怎么会后悔认识他。”
旁边的千初垂着头,指尖搅着衣摆沉默不语。
南晏定定地盯着她,在轻舞的飞花中,她清丽的笑容温和柔美。这样的画面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却是她对待别人时真实存在的。
她的那些话,他听得心跳慌乱。她后来一定也变了吧,一定是后悔了吧。小镇上离去得那样决绝,她一定是不想再认识他了吧。
慌张到了极致,南晏看着为裴沉岚而开怀的暮言,眼神渐渐坚决,她绝对不能再认识他。
那个人自己说的下辈子不要再见,留下让她独自伤心的遗言,这辈子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若是敢后悔自己的遗言,他便替那人占卜前世,让那人重新记起来之后,从她的世界里永远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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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时,熹微晨光已从山头树隙穿过格窗,南晏灭了案上的通灵香,回到现实中,梦里产生的酸涩感仍在心尖萦绕。
他跳下木榻推开门,从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