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彩如浪花般,段段铺在洁净天空,洒出呈片状的澄黄阳光。蕉芜小筑里洒着摇曳的树影,远望海波璀璨,上面跳跃着光斑。
接过旁边秦素递来的纸条,暮言打开看了眼,上面写着“水魅”。
她点点头,没想到能信的宗门这么多,心里欣慰,抬手把纸条扔进另一边的火盆里。
坐在最远一头的洪景探着脖子,什么也没看见,瞥了眼中间的月胧,她惬意地闭目晒太阳对此毫不在意。
见他们心有灵犀的样子,洪景冒着酸气躺回摇椅,阴阳怪气地说:“什么事还得传纸条,别放我进来得了。”
踮着脚尖摇着摇椅的月胧睁开眼,扭头冲他甜甜一笑,说:“那景哥哥和我出去吧~”
“你敢放心他一个人和先生在一起?”洪景疑惑不解。
虽然结界开启压制,辛淮岚怎么也只是个凡人,和束魂的人单独相处,多让人担心。
月胧嗔笑,“他又不是我夫君,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我为什么不放心?”
洪景望着天,声音不大不小地嘟囔,“归咒渊保护先生太不用心,随随便便放这么多人进来,一个看守的也没有。”
暮言躺在摇椅上,面色尴尬,若是别人倒是无所谓,只是秦素也算是旧相识,听着调侃心里总觉难堪。
秦素阴魅的面容郁冷着,他直直地盯着月胧的双眼,低声说:“前夫人虽死,也没有开得起这样玩笑的心情。”
月胧微微一愣,立即赔笑道歉:“没想到咱魔道还有长情之人,这次记下了,下不为例。”
暮言诧异转头,“前夫人?”
“嗯,和离了。”秦素的眼中漫上悲伤。
暮言回想当年并不清晰的记忆,虽记不清细节,但总归是记得他对那个女孩很好。那个女孩扎着垂在背后的两条暗红色大马尾,齐刘海下的大眼睛里都是他,他去哪里都要跟着。
他们二人也没什么身不由己的事情,竟然也……
暮言垂眸暗暗叹息,无论谁与谁,无论天造地设还是金玉良缘,最后结局都逃不过生分或死别吗。
“宿未白求见。”
结界外响起声音,暮言纳闷他平日来都会提前让人传达,今日自己也没喊他来,怎么突然来了。但这里人多得也不差他一个,她便问也不问就开了结界。
宿未白走进来,警惕的目光将在场之人一一扫过,拖了把摇椅摆在火盆那边坐下。
月胧好奇问:“未白弟弟有事找先生商讨?”
宿未白学着他们,有模有样地躺下,诚实回答,“看你们一个接一个地往这飞,我也来凑凑热闹。”
秦素被这群尾随的人搞得无奈,和暮言说:“教主已选好二十个没轮到的筑基后期得力弟子,明日便来为先生做远卫。”
洪景惊诧坐起,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都是魔修,这防谁啊?”
另一头的宿未白平静地说:“都这样说了,自然是防仙道细作。”
洪景震惊地望着他,“真有?”
秦素模棱两可地回答:“不少,海城乱成那样。”
“还缺人手吗?我们映煞死侍多的是,能把这座山围得水泄不通!”洪景激动地拍拍胸脯。
暮言弯了弯眼睛,假笑道:“太吓人了。”
月胧眨着漂亮的眼睛,笑嘻嘻地问洪景,“若是你的死侍被鸩行下蛊,到底是听谁的呢?”
莫名被提及的宿未白面色从容,平淡地接话:“听我的,先生就绝对安全了。”
洪景挑眉,“嘿,你什么意思!”
宿未白看也不看他,“不是针对前辈,如果束魂远卫也不对,我也会下蛊护先生。”
“好话都让你说了。”洪景轻嗤一声,重重地躺回去。
宿未白始终盯着天空层叠的白云,语气宁静,“说不上好话,可以做好事。”
“朔吟门门主阮空山。”
结界外的干净女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暮言摸了摸阵盘,打开结界。
与宿未白前来时的戒备眼神不同,阮空山第一次来这里,走出灌木丛时才猛然发现走完了,怔忡地把躺在院里的几人来回看了几遍。
“阮姐姐也有事?”月胧笑着冲她招招手。
阮空山愣愣地张着嘴,“啊?不是各派都来商议事情吗?”
暮言说:“没有,在我这晒太阳呢。”
月胧伸手拍拍旁边的洪景,问:“景哥哥可不可以把位置让给姐姐,我想和阮姐姐挨着。”
“你让我坐结界外面算了。”洪景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暮言指了指亭子,“阮门主来宿未白旁边吧,摇椅在那边。”
阮空山摸不着头脑地听话去搬摇椅,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反正看他们齐刷刷地躺一排,跟着一起在这躺着总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