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石壁大道,是一片高十余丈的古木狼林。道路一下变得狭窄,周围浓荫蔽日,阴翳异常。
那些老树皮的纹路长得瘆人,像是发笑的鬼脸,一张又一张缝在树干上。
阴风中,似传来了窃窃私语,它们盯得人心底莫名发寒。
“好一片阴森诡异的老林。”
陈信没有停留,这些都没什么好观察的,真正的考核是在前方的骸骨废墟。
趁还见得着人影,他快步追去,不敢落后大部队太远。
身后浓郁的阴翳下,树皮的鬼脸扯着笑,注视着陈信远去……
大步急行三里路,累倒大学僧弱处。
喘着粗气抵达老林尽头,灰色的浓雾飘荡,厚的有几层楼高,连阳光都似难以穿透。
模糊的红楼废墟在灰雾里若隐若现,有那么一瞬的幻觉,好像是鲜血刚涂抹上去的。
陈信咽了咽口水,大声呼唤道:
“喂,有人吗?”
声音落入雾中的世界,泛不起半丝回响。
一片死寂。
陈信不寒而栗。
分明前脚才有个活人踏入废墟,自己不过落了百米左右,居然没有回应?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咬牙一头扎入雾中。
凭着脑海里的地图,陈信想先找到一处坐标地,丈量一下比例尺,好确认接下来的路。
雾中的世界灰蒙蒙,迷离的光照像天上降下的光幕,四周能见度不高,看什么都是大概的模糊,似在体验八百度的近视。
此地确实是废墟不假,但跟骸骨二字根本就不沾边。
入眼尽是火烧之后余下的残垣断壁,只能依稀辨认出这里曾是繁华的街道。
在脑海中勾勒昔年的模样:两侧是涂着红漆商楼,鳞次栉比,在建筑方面颇有讲究。当时搞不好正张灯结彩,在庆祝什么重要的节日。
“诡异。”
陈信谨慎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脚下褪了色的石砖似磨花的幕台,而演员沉浸在光束中演绎着剧本。
按理来说那么老一片森林里不应该有如此繁华的一座城镇。
想起来时的石壁大道,那说做城墙或寨口倒也自然。
可这一路走下来的林间小道,差点没把人绕晕,连马车都未必能并排两辆,真的是商道么?
小心地深入了约摸百丈,陈信找到了第一处坐标地。
看着眼前被烧得焦黑的废墟,从残余的木炭判断,这一片楼阁竟是由红木建成的。
真是颇有格调。
有块石碑显眼地立在此处,吸引了陈信的注意力。
走上前去,擦去表面的尘灰,露出还算完整的一行字迹。
“朱颜消,白骨逝,偷得欢情渡红尘。”
陈信似乎意识到这片华楼在金碧辉煌时是从事什么行业的,尴尬的扔掉了手中捡起的柴炭。
目光转向红楼废墟,忽然有些好奇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繁华都付之一炬。
真相也许就掩埋在这废墟下。
然而陈信刚想动手,就听见隔壁街道传来骇人的惨叫。
哀嚎凄厉,不比屠宰牲畜时的差,让人头皮发麻。
显然那里正在发生恐怖的惨剧。
拾起一根烧得尖锐的红木,陈信壮着胆子寻声而去。
那人不知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凄嚎没有持续多久已停息。
当陈信赶到时,只发现一具尸体倚倒在半面残壁前,死状骇人,被啃去了小半身子的血肉,开膛破肚的,肠子撒了一地,鲜血糊着焦黑的墙面滑下重重的一笔。
此人的外貌有些眼熟,走近些后终于辨认出来,竟是先自己一步闯入废墟的那人!
而此刻生死两别,惨死的状况骇然。
陈信掉头就走,逃也似的远离这条街道。
事情已经搞清楚了,废墟里有未知的怪物徘徊雾中,随时会猎杀考核的求道者!
到现在陈信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个考核的场地会叫做骸骨废墟了。
怕不是早已尸骨累累!
顾不上弄清此地的怪异了,现在的环境不允许,得赶在被怪物发现并杀死自己之前抵达避难点。
在陈信走后没多久,倚靠在残壁边上的那具尸骸突然动了。
被啃掉半边的手掌凭得仅剩的筋和神经,让白骨指节僵硬的弯曲。
尸骸抽搐了几下,竟挺身抵着残壁立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诈尸这么简单了。
低垂的头颅抬起,目光幽幽地追向陈信逃去的方向,焕发的瞳孔里,燃起瘆人的绿火。
它又抽动了几下,尸骸竟不再僵直,像活人一样迈出了步子。
好像有某种未知的东西夺舍了这具躯体,由于残缺不全,并不能像活人一样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