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重地告诉她:“要是让爸爸知道了,他会很生气。所以,如果以后佳佳再收到情书,就原封不动地扔进垃圾桶里,好吗?”
杨思珈问过原因,景和说:“因为爸爸和妈妈觉得,外面的人都是坏人,只有爸爸和妈妈才是永远无条件爱你的。我们要远离坏人,杜绝危险,好吗?”
杨思珈自然奉为圭臬,从那以后,别人递给她的情书,永远都是不拆封就进了垃圾桶。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不再有人送情书给她。
这中间,只有过7次破例。
7次,都是同一个人。
破例的理由也很随意。
因为杨思珈颜控。
而那个送情书的人,是截止到那个时候,杨思珈见过的人里,长得最标致的。
按理来说,那种颜值的人肯定是被人追惯了,拉不下脸来追人的。
所以,杨思珈莫名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杨思珈同学,上午好。我是国际部高一2班的齐涵。最近读到7首诗,个人很喜欢。我将从今天开始,每天都与你分享一首,希望你能喜欢。]
这是寥寥几句的开头,后面就会跟上他所说的诗——这些就是情书全部的内容。
打在一张A4纸上,诗的部分还搞了个左对齐的排列方式。
和印象中的情书不一样,更像一张演讲稿。
因为全文都没提到或者传达喜欢她的意思。
杨思珈大致扫了一眼,用黑色碳素笔把她的名字涂成黑漆漆的一团,撕碎后扔进垃圾桶里。
第3次收到这种都算不上情书的情书的时候,‘国际部的那个二世祖齐涵和他朋友打赌,要在7天之内追到平行班的月考第三’这个话题在学校里传开,陆陆续续有人跑到教室后门看杨思珈,杨思珈才确认,那些文学经典,确实被他拿来充当情书了。
这样一来,杨思珈就撕得更得心应手了。
忘了是第5次还是第6次,齐涵是在她在教室里扫地的时候冲进来送的,那个节骨眼上杨思珈正好在撮垃圾,就一言不发地接过,拆开扫了一眼——席慕蓉的《祈祷词》。*
然后撕碎,扔到脚边的垃圾堆里,扫进撮箕里,拎着撮箕倒垃圾去了。
除了抬头和齐涵对视的第一眼,杨思珈没再看过他。
他仿佛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走。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不回信就表明态度了。
然后是最后一封。
和以往一样,用素白的信封装着,但摸上去,好像比之前的软一点。
杨思珈拆开,扫了一眼,眼神有一点点的停顿。
这次不是打印的,是用沾了金墨的毛笔写的,写在一张和普通实体小说尺寸差不多大小的白色熟宣上。
开场白用的很板正的宋体,诗的部分,是占据几乎整张熟宣的非常漂亮的草书。
再配着《鸣吠》短短几行话的内容,那些金色的字仿佛化作一团烈火,在她掌中燃烧,透过浮荡的火光,蝉鸣狗吠,近在眼前。
鬼使神差地,杨思珈用课本把这封信压好带回了家藏进书架里,并在周末,带去照相馆做了塑封,把它夹在书架最高层,她几乎没有碰过的一本书里。
但还是被杨清逸翻到了。
也当着她的面烧了。
齐涵急促的问询把杨思珈拉回神:“难怪什么?”
“不告诉你。”杨思珈说完,又自顾自地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什么啊?什么啊!你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嘛!”齐涵喊叫着拱进杨思珈怀里,在她肚子上蹭个不停。
“齐涵。”杨思珈虚虚捧住齐涵的头,笑得直往后仰:“我发现我这么多年都理解错了你这首诗的意思。”
“啊?”齐涵不明所以,坐正身子看她。
“刚刚听你念了一遍,再结合这一个多月和你接触下来,对你性格的了解,我才反应过来,你的《鸣吠》,讲的是自由快乐的人,在对抗逆境的时候仍旧是身心舒畅的。蝉乘好凉骂天气好他妈热,被遗弃的狗翻着肚皮睡大觉给自己守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杨思珈总算笑累了,长长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但你知道我是怎么理解的吗?”
齐涵只全神贯注地看着她,不讲话,不干扰。
她的眼里亮晶晶的,是两滴泪在滚动。
“天热骂天,人来咬人,我要做最凶的蝉,最疯的狗,干翻所有对我不好的人和事。”
说完,那两团硕大的液体就从她眼中滑落下来,她也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站起来抱我好不好。”她的声音从胸口传来,震得齐涵的心嗵嗵跳个不停。
“我钻进你的衣服里,你把我裹起来。和在通安的时候一样。”
“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