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城的雨从不阴绵拖延。
利落的暴雨在午夜刹车,一股随着冷潮而来的风便迅速衔接起空档,令空气骤的凉沉下来。
托隆冬的福,昼短夜长,李知漾陷入绵长的一觉。
晨间醒来,空气早已冷上一个新高度。窗外却是天色灰霭,与傍晚做不出分别。
整座城沉沉未醒,像是被下调成铅灰的冷色调。不必挑拨机械表盘上的指针,就能轻易陷入冬令时长夜漫漫的寂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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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第一节课是费曼物理学,徐瑶不喜欢,她在李知漾耳边巴巴吐槽了半天。
说到高中就吃够了起早贪黑的苦,来到大学居然还要早起上课,她拧着眉大骂不合理,李知漾忍俊不禁。
阶梯教室共有四扇门,基本只开前面两扇,后门通常落了锁。
徐瑶说冬天坐在后排的人堆里,还没人进出最舒服。她一进来就拉着李知漾往后排躲。
李知漾也不挑剔,坐哪里都一样,两人安安稳稳窝在后排。
自前门鱼贯而入的同学渐多,早餐的香气和人慢慢拥挤的暖意充斥整个教室。
某同学另辟蹊径,从后门进入阶教,他关门的动作稍显磨蹭。
一瞬间冷风涌进缺口,引来众人一片倒吸冷气的哗声。他不好意思状打个哈哈,火速把门带上。
冷风无情呼呼吹过,毫不偏心的打了个转隐入李知漾领口,她不由蹙眉。
一旁的徐瑶也没能幸免,她怨念加重,苦着脸抱怨:“为什么这么冷...”
每年这个时候,榆城都会刮上一阵能吹散空气中的湿气的北风。
李知漾习以为常,她话语间捎带着安抚,“等北方的寒潮过后就好了。”
阶教的灯明晃晃,她净然自立,如就丹青纸笔绘下的美卷。
徐瑶怕冷,躲风还来不及,瑟缩成一团,下巴埋进衣领,毛绒帽子连着的围巾片刻不离身。
李知漾却始终挺直脊背,她贪凉,不像徐瑶层层叠叠,只着件深蓝色的毛衣外衫,还敞着口。
乌黑的发被束起,露出一节如脂如玉的纤细脖颈,看上去柔软又冷冽。
李知漾格外喜欢这点冷意,年年都盼着榆城冷下来的日子。
离上课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斜后方的林枝抱着电脑一直在掉眼泪。
李知漾不是话多的人,徐瑶却缩着脖子主动和她提起:
“本来今天中午,林枝应该去集合演练的,但她们队伍参加CUPT讲稿被她弄丢了。”
李知漾礼貌的并未回头张望,只是安静听徐瑶说话。
李知漾和林枝有过来往,她们在嘉禾私高时是同级,都曾在庄南秋老师带的物竞班共处过。现在又都在本院吴敏老师的先端光子学实验室学习,算是点头之交。
CUPT是全国大学生物理学术竞赛[1],官方每年都会在竞赛的一年前公布赛题,让参赛队伍提前准备。届时队伍间以辩论的形式进行对抗比赛,选拔优胜。
林枝参加这个比赛,李知漾并不奇怪。她没参加高考,去年这个时候便以出色的物竞成绩保送榆大。
吴敏老师对她颇为满意,夏季便让她加入高年级学长的队伍一同参赛。
徐瑶冷得吸吸鼻子:“学长好严厉,林枝说她得把文稿找回来,不然又要挨骂了。”
李知漾了然的点点头,上周末,林枝拿着液滴显微镜的选题请李知漾帮忙分析,文稿内容她基本都记得。
她正想回头和林枝说她应该能帮上忙。徐瑶却戳戳她的脸颊。
她不得已停下转头的动作,“怎么了?”
徐瑶望着她透着几分不正常白的小脸,狐疑,“你是不是感冒了?”
起床时嗓子就有些干涩,被徐瑶这么一说,李知漾也觉得她好像真的不太舒服。
她动动嗓子,喉间有疼痛感,语气不确定:“没有吧。可能是风吹的。”
徐瑶仔细端详她的脸,最后紧盯着她没什么血色的唇。
她找室友许婧借了只红茶色调带水光的唇釉,拿来湿纸巾擦过手,将唇釉涂在指腹。
李知漾下意识伸手捂捂脸,没察觉到手上与额头一并攀升的温度,她心想应该是来学校的路上风吹多了。
她陷入沉思,感官与动作一齐放慢,没做防备的任徐瑶打扮娃娃似的摸上她的脸。
反应过来后,李知漾哭笑不得往后撤,徐瑶说许婧这支F家的初吻系列一看就写了她的名字,让她不要躲。
“涂了就可以接吻的接吻色,不涂白不涂。”
李知漾太阳穴隐隐作痛,也没再躲,浅笑着任她涂抹。
徐瑶力争不浪费指腹上最后一点唇釉,她眼疾手快蹭上李知漾的两侧脸颊,连带着扫过她的眼下,以不容拒绝的姿态为她晕开。
徐瑶大功告成后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