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有个孩子...再后来那两个也不再来了，就只剩下阵平这小子陪着小航来看看我了。”老人怅然道。
千叶垂眼听着，将苹果切成整齐的小块装进碗里，拿了叉子递给奶奶。
“也许是朋友之间闹别扭了？”
“好像不是，早些时候我问过小航，小航什么也没有说。警察的事情，我不好多问。”
“这样啊。”千叶说道，看向另一个人，“娜塔莉姐姐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娜塔莉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其他人，之前伊达还在警校时，我们说好了要等见过家长再跟朋友们公开的，结果是伊达没忍住提前把我们的事告诉了他的朋友。”
千叶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就算警校的时候没见过，这都过去五年了，还没见过吗？
有关松田阵平的档案她派人调查过，松田阵平有一个要好的发小名叫萩原研二，于四年前牺牲了。而为了追查害死他的犯人，松田阵平曾转职加入搜查一课。
之前她意外卷入的那起摩天轮炸弹案，犯人就是炸死萩原的罪魁祸首。
奶奶欲言又止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萩原研二。
千叶心中暗暗思忖。
那剩下两个人去了哪儿？如果是出事了，奶奶提到他们不该是这个语气。如果只是普通的调任，又不该连伊达航都缄口不言。
难道说是去哪个组织做卧底了？
成绩优异能力突出的警校生被选中做卧底是常有的事，结合娜塔莉没有见过他们，时间点很可能是萩原研二出事没多久两人就失踪了。
那就是两三年前...
两三年前...回头得让人事部看一看有没有在这个时间点加入樱田组的成员且能力比较突出的。
如果有，或许天台上的那个人就有人选了。
毕竟，在看见松田阵平冲进火中救人，第一时间登上对面大楼天台显然是为了抢先夺下炸弹遥控器，同时他又熟悉佐藤的冷兵器，那么这个人大概率是一直盯着樱田组且认识松田阵平的。
“在聊什么呢？”从厨房出来的松田阵平问道。
千叶的思绪回笼，抬头笑：“奶奶跟我讲了一些伊达警官跟你在学生时代的事，没想到松田警官在警校的时候就是个惹是生非的性格啊。”
“喂喂，”松田阵平挑了挑眉，“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你自己编的呢。”
千叶吐了吐舌头。
大家稍作休息后决定下午去附近的水族馆，主意是娜塔莉和千叶提的，两人一拍即合，还约定了去完水族馆再去街对面的电玩城。
身为男士的松田阵平与伊达航自然是听从安排。
周末的水族馆人有些多，班长和女朋友很长时间没见了，松田阵平拉着千叶有意放慢脚步落在后面，逐渐与那对小情侣隔开了距离。
“真好啊，伊达警官和娜塔莉小姐。”千叶看着淹没在了人群里的那两人的背影，“他们决定什么时候结婚了吗？”
松田阵平顿了顿：“大概还要等等。”
班长迟迟没有结婚，可能也是想等那两个家伙任务结束回来参加他的婚礼吧。
他想。
千叶打量着松田阵平的神色，心里有了个猜测，体贴地没有追问。
“你看这些鱼，”她仰头看向玻璃穹顶里游来游去的鱼群，开始酝酿哀伤的气质，“不管他们游到哪里，都只能困在这个巨型鱼缸里。”
“鱼只有七秒记忆，对于他们而言，‘世界’是无穷辽阔的。”松田阵平随她一起抬头，“所以当鱼也不错，七秒过后，过去的苦厄都会随之忘却，那会是全新的开始。”
“可是忘却悲苦的同时也会将生命中欢喜的部分一并忘掉，对于拥有美好回忆的鱼而言，忘记一切的她在那个时间点就已经死掉了。”
“七秒，”千叶轻声喃喃，“在鱼短暂而又渺小的生命里，她记忆里的某件事或是某个人，便占据了她的一生。”
松田阵平听到这话莫名心里有些打突，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女孩。
千叶没有看鱼，而是一瞬不眨地注视着他。自下而上的角度，让水波蓝的光正好落在她的眼底。
千叶的瞳色很浅，平日里在室内不明显，但在冷色调的光的掩映下显得格外突出，很像是某种兽类的眼睛。
这种眼神似曾相识，来时的路上，松田阵平好像从后视镜中也见到过——这让他想到了野生动物面对猎人时的眼神，直勾勾地观察着人类的动作，带着一点出自本能的警惕和攻击性。
“可是人有无数个七秒。”
他说。
于是千叶眨了眨眼，笑了：“是啊，人还可以有无数个七秒。”
松田阵平微微蹙眉，在那晚天台见识过千叶真实情绪的面无表情后，他多少能读懂一点对方的笑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