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久久没有等到男人的回复,扯了下唇角,略带嘲讽。
“我梦到了爷爷,他很和蔼可亲,一如他健在对我时,不同的是,他眼里再也没有那些愧疚与怨怼。”
一道视线扫了过来,叶知许顿了下,“爷爷与我在一处五年,远不及和我在一起一年的你给我的安全感强。”
“哥哥,你问我在意你吗?我不知道,我仍记得当初明明那不是妈妈,可我还是装了下去,因为我的身边至少有一个妈妈的替代品。”
叶知许的喉间突然哽了下,“其实爷爷的怨怪是对的,爸爸其实是间接因我而死的。”
女孩抬头,语气淡漠,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女孩身上,眉眼清亮,仿若神明,莫名地令人感觉到遥远,眸子里尽是薄凉。
沈祈安呼吸一滞,喉结如海浪般翻滚,狭长的黑眸一沉,一双手青筋暴起,嘴角的笑意苦涩难言。
他想说些什么,可又该说什么呢?
难道欣喜于女孩间接对他诉说她的在意,还是惊诧女孩的行事作风。
其实,年少时他便知女孩早慧,一般两三岁的孩童说话都不曾利索,而女孩却早早地学会了举一反三。
几个老爷子见状皆哀叹,彼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女孩聪明,大人们都不高兴呢?
可长大后的他清楚了,古人曾说的“慧极必伤”定有道理。
于是女孩亲眼目睹父亲被酷似母亲的女人杀害,而又因贪恋母爱和母亲的不知所踪,女孩便选择了虚与委蛇。
或许女孩已经知道了母亲的踪迹,只是为时已晚。
女孩的声音落下,至此卧室沉寂。
后来数日,御景湾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
叶知许整日将自己关在画室,却始终不见沈祈安的身影。
画室后面是花园,透过窗户便能瞧见樱花,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轻盈而脆弱,似乎初生的蝴蝶的轻薄翅膀般,一折便断。
樱花是那么的娇嫩,那么的短命,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凄楚。
叶知许站在窗旁,沉默地看着。
她想起了,她和母亲曾在樱花树下亲昵地坐在一起,她还记得,因她不喜诗文,母亲便经常以樱花为主题进行作诗,赢了,她便能一天画画。
可是,樱花树下,你和我,那些曾经的时光,那些曾经的梦,都化作了樱花,飘散在春天的风中。
清凉的小脸上浮现了一抹温暖而凄楚的笑意,她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跑出了画室,身后的画布上隐隐能看到无边无际的黑。
女孩靠坐在樱花树下,指尖掐着一瓣樱花,花瓣的清香沁人心脾,似是能助眠。
昏昏沉沉中,她阖上了眸子。
梦里又见可憎的笑容和地上的一滩血污。
午夜梦回,身旁冰凉,留给她的,只有幼年时的噩梦。
自那晚起,她再难见沈祈安一面,却也无法诉说不知的情意。
风起,云涌!
苏御进入御景湾时,四处寻找叶知许,便瞧见女孩孑然一身地坐在地上,身上落满了花瓣。
面容苍白地有些病态,如同透明而轻薄的玻璃,一触即脆。
手中握着粉嫩的花瓣,像是在执着些什么。
苏御轻抱起女孩,怀中的女孩身姿单薄,轻如羽毛,令人不敢触碰。
他不敢想象如果母亲看到小公主变成这副模样,该如何地心痛。
转身看到矜贵冷峻的沈祈安,苏御眸色深沉近墨,里面还似能看到淡不可见的赤红。
抱着女孩的手隐隐发颤,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沈祈安,即使我妹妹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你来惩罚。”
言罢,冷冷地扫了眼后面跟来的宋卿尘等人,“你们也是,如果我妹妹出了什么事情,我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顾栀年和宋卿尘皆惊,他们都不曾见过苏御这般样子,苏御向来进退有度,鲜少动怒。
“你们所谓尊敬的叶老爷子也不过如此,明知真相,明知我母亲远在Y国,却在我妹妹,姨母出事之时,始终不肯相告,如若不然,我妹妹何至于你们的怜悯,去照抚她。”
他时至今日,才从林予墨那里得知当年的真相,又派人盯着御景湾和沈祈安,才能及时赶到这里。
闭了下眸子,努力收敛心中的怒气,“明日,我母亲和父亲便会赶到这里来,处理我妹妹和沈祈安的婚姻,以及报答各位的照看之恩。”
无论他承认与否,不可否认地是,几位老爷子和沈祈安等人都在有意地护着叶知许,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迟才能得到消息,而那个败类怕是早就找上了叶知许。
众人心下一跳,照苏御的意思,怕是要让叶知许和沈祈安离婚,可他们又或许难以压制。
沈祈安上前一步,开口的声音清冷,又隐含沙哑,“知知什么都知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