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禾不聪明。
蒋南州想,她一贯都不怎么聪明,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闹脾气的时候恨不得气死他才好。
明明稀里糊涂的过,相安无事,却又想要个明白。
她其实是残忍,不肯让蒋南州装糊涂。
“我不能不给答案,是不是?”
蒋南州察觉到他手心里面的柔软,渐渐地抽离,男人本能的攥了一下,理智占了上风,主动松开。
白初禾抬头看他,心里隐约已经得到答案。
也许是失望过太多次,无所谓了,“我知道的。”
蒋南州侧首,眼中含有诧异,白初禾像未察觉,重复道:“我知道,你永远是我小叔叔。”
男人曈一缩,想说话,可白初禾继续道:“我给你添了好多麻烦...这么多年,多谢你。”
她很规矩地坐在蒋南州身边。
像一只巴掌大的透明水母,终于放弃将自己的触足搭在身边的庞然大物身上,挣扎着要游走。
蒋南州垂眸,压下去的眼睑遮住了情绪,最后化成一个好字吐出。
.......
夜半。
秦敢穿过游轮的回廊,打开套房的门,下属朝他点头示意,男人伸手,西装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肌肉轮廓。
他施力,从烂泥似的人堆里面“捡”出来雇主,后面的人递了毯子,秦敢将人裹好,出门转弯,进了另外一间房。
人被丢在地上。
“带来了。”
秦敢的手下同他们翻译:“按照规则,我们该谈酬金了。”
“你反水雇主,不怕死?”
男人抬头,与银发的老人对视,爽朗地笑了。秦敢是钝气的面相,笑起来更显得清爽无害,像个正直的运动健将。
秦敢道:“大家都怕死,但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生意谈得愉快,老人身边的人过来将整个毯子扛起,丢出阳台。
砰的水花落下,秦敢没皱眉一下。
他私用的电话响了,才礼貌客气地离开,转身抬手按在蓝牙耳机上,“说。”
“你骗我!”宗添良愤怒的声音响起:“你和我说,蒋南州不会管这种事情,现在我差点被打死了!”
秦敢从烟盒抽出只烟咬住,不抽,“我讲了,这事情只有一半的成功率。”
“那现在你要救我出来!”
宗添良说话和平常时候听起来明显不同,含糊许多,不知道是被打掉了牙齿还是嘴巴包血。
他说自己现在是乘着医护不注意的时候偷跑进洗手间,要秦敢赶紧把他救出去,不然他们就要把他送到精神病院了。
秦敢人已经走到船舱后面的小甲板,这里安静,没人,海水卷杂着腥味飘上来。
“先生留你一命啊,真难得。”
他说风凉话的语气和别人不太一样,但宗添良还是一下子明白过来,嘶吼道:“...你不救我!我就把你捅出去!你听到没有?”
秦敢将烟丢进海里,几乎没声音。
只有足够有分量的东西,才会掷地有声,人也一样。
“宗先生,你听过额叶切除手术吗?现在没多少人能做了,但你想,我是能给你这个机会的。”
他轻轻地啧了一声,“还有,听说你有儿子了,恭喜啊。”
电话那头响起更加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男人挂了电话。
他取出手机来,仔细看了两遍上面的短信界面,白初禾上一条消息还是给他拜年。
她发了个好几个笨拙的表情包,这习惯原本没有,是出国之后才养成的,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秦敢有稍纵即逝的愧疚感。
但如果宗添良不是个废物,那现在秦敢的计划就能顺利的执行下去。
说不定更有意外之喜,只要蒋南州没救下人....
秦敢不在乎一个女人有没有清白。
他想,但是别人在乎。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可惜...
秦敢转身上楼,忽而接到蒋南州电话,他不动声色地接起来:“先生,新年好,有什么事情...”
“蒋家有内奸了,你有什么看法?”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冷漠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