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包厢的归慕有些无聊,拿出手机一亮屏幕就看见谈率的未接电话躺在最上层。
归慕欠身往外走,在酒店阳台处给谈率回电话。
“在工作?”
“没,参加同学聚会。”
“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你既然会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聚会。”谈率是上海人,在北京长大,说话时总会带着儿化音。
归慕“……”
她解释“缺席了八年,应当补一次。”
谈率笑“按您脾性,还会在意这个?”
归慕可是连公司年会都不去的人。
归慕不可置否,抿嘴没说话,眼睛盯着天边的残月。
“得,不拿这件事怼你了。”谈率刚刚从酒桌上下来,他坐在车后座,拇指和食指来回揉搓太阳穴“消漫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
“你明明知道,问我干什么?”归慕平静地说。
谈率的笑声从胸腔溢出,他被拆穿了也不恼,语气尚好“什么都逃不过你。”
“等项目度过关键期我应该就回上海了,手上还有几个供应商没有解决。”当初,谈率也没有强调让归慕一直跟进消漫计划,只是希望她可以挽救分公司的破局面。
“我的音响你寄了吗?”归慕之前在澳洲淘到了一个音响,中途因为要回西屿,所以她把收货地址改在公司,再让谈率帮忙寄到这边来。
谈率用手松了松领带,道“货还没到,你急什么,到了给你寄。”
“谢了。“
谈率“也不知道你有听歌的癖好。”
归慕淡淡地说“想买就买了。”
“最近过得好吗?”谈率问。
归慕眼神定在某处,眼睛里是说不明,她呼出一口气,莞莞道“挺好的,比想象的要好。”
这是实话。
“归经理的适应能力一向强大,消漫计划还得慢慢磨,希望明年春天可以见到你。”
归慕道“但愿吧。”
“对了,封沥今天出国了。”谈率说。
封沥。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你不用特地告诉我。”归慕冷淡地说。
归慕和谈率结束对话,将手机握进手心,眺望远方灯火,因为一个名字她心烦意乱,在夜色下点燃香烟,星火照耀小片地方,她深吸一口,烟灰坠落地面,消失不见。
“建议借个火吗?”
归慕闻言,拿烟的手一颤,烟灰便洒落在地。
裴靳琸站在逆光处,黑亮的眼睛注视着她,“建议?”
归慕微微摇头“没有。”
她从包里拿出打火机。
“蹭"地一声,火苗燃起,裴靳琸低头,一只手拢着火苗,另一只手将香烟往火苗那儿送,归慕看见了他右眼角的泪痣,再次见面。
很小一颗。
如果不是离得近,一般看不见。
香烟顿时擦亮点点星子,裴靳琸直起身,泪痣隐没在墨色中。
“蓝莓味儿的?”
归慕的烟是女士烟,蓝莓爆珠。
“嗯。”
裴靳琸站在她旁边,想起重逢的那个雨天,他在她身上也闻见了类似的味道,他目光跟随着归慕把打火机重新放回包里后才问“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很早就学会了。”归慕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戒了几年,又回去了。”
大一的时候她跟归诚的关系又降了一个冰点,归诚经常打电话过来叫她回家,甚至打到了辅导员那儿,一连几天辅导员语重心长地叫她到办公室喝茶。所有人都把她往西屿赶,晚上还会梦见一些血腥的回忆,再加上大一是保研的关键时期,压力上来的时候才觉得烟真是一个好东西,至少能短暂地忘却烦恼。
“想象不到你还会抽烟。”裴靳琸嘴里衔着烟,深吸一口,拿烟的手垂在栏杆上。
归慕用小指弹烟,没说话。
裴靳琸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他的目光又黑又沉,“这几年过得开心吗?”
他问得是开心吗,而不是好不好。
归慕拿烟的手僵了一瞬,从来没有人会问她过得开心不开心,她一直都是咬碎了牙和着血自己咽进肚子里。
她偏头看裴靳琸,一双黑亮的眼睛在夜色下如旋涡,叫人一不小心跌落其中。幸亏她还有理智,她冷静答“还行。”
裴靳琸没说话,烟星烧到他的手指,他掐了烟,丢进了垃圾桶里。
“你呢?”归慕反问。
“一般,没有什么特别的惊喜,也没有什么特别留恋的。” 裴靳琸微扬起下巴,月色在他眼底碎了一地。
归慕一直以为裴靳琸的人生会很精彩,灿烂得让人羡慕,并且她也希望,裴靳琸能活得与众不同。
裴靳琸看见了她眼中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