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气氛变得很微妙。
裴靳琸垂着眼解她的头发,右手的食指不小心触碰到了归慕的玉润的耳垂。指腹在上边轻轻的摩挲,裴靳琸神色深谙。
耳朵是归慕最敏感的部位。
酥麻带着电流般瞬间如潮水般地涌上来,归慕挂着雾气的眼睫毛轻颤,慌乱中抬头却对上裴靳琸黝黑的双眸,直接的、坦荡的、极具侵略性的。
手指死死扣住大理石台沿,归慕看见了他右眼角的泪痣,像是被他眼神引进了旋涡,一时间竟忘记了移开视线。
浴室里响起浴缸水龙头的水滴落在水池的声音。
“滴答”
“滴答”
倒是裴靳琸先敛起目光,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不为他人所察觉的嘶哑,他为他的不小心道歉,“抱歉。”
归慕低头遮掩自己异样的神情,“没事。”
裴靳琸小心将他的头发从耳环里取出。
归慕转身对他说“谢谢。”
裴靳琸手指揉搓头发留下的水渍,垂手轻轻握成拳,“我先出去了。”
“吹风机……在什么地方?”
裴靳琸上前一步打开柜子,归慕了然。
归慕舔了下嘴角,才说“你也快去洗吧……不用等我洗完后再去洗……”
裴靳琸嘴角翘起一个弧度,点头说“好。”
裴靳琸走后,归慕好久才压下了自己怦怦跳的心跳,它终于变得鲜活了。
*****
裴靳琸听归慕的话去侧卧的浴室洗澡,花洒的热水在他脸上淌过,带着微微的刺痛感,裴靳琸回想到了今天下午在马路边上看见的归慕。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与衣裳,她眼睛里的痛苦足以让裴靳琸看到他望之不尽的悲怆。
她的眼泪就这样淌在脸上。
怎么有人哭的时候不发出声音的?
她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一样,她自己的世界被撕开一个大窟窿,大到裴靳琸看见了里面的废墟。
是不是曾经他看见过这片废墟,而只是匆匆瞥过?
是不是曾经她也这样被丢弃了,而自己没有像今天这样找到她?
真的太小了,那个时候。
裴靳琸一只手撑在大理石砖上,水流顺着头发模糊了他的双眼,无力感压着他的肩膀。
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心揪在一起的感觉。
裴靳琸洗完澡出来后,浴室里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他去厨房烧水准备煮一锅姜汤驱寒。
裴靳琸把姜块放进橱窗里,回头的时候便看见归慕穿着宽大的卫衣和运动裤出来,中长的头发自然垂落在肩上,她未施粉黛,眉目清秀得像江南水乡里的一幅画,整个人充满了烟火气息。
裴靳琸叫归慕先去沙发上坐,弯腰在电视柜抽屉里取东西。
归慕注意到了他身旁的黑胶机。
裴靳琸手上提着药箱坐到归慕的身旁。
“这是我妈从香港带来的药膏,希望有用。”
归慕没有扭捏,伸手将左边散下来的头发勾到耳后,露出微微泛红的左脸。
裴靳琸没将药膏给她。
归慕对上他晦明不暗的眼睛,顿时磕磕绊绊地开口“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裴靳琸的嗓音被他压得极低,周围的气压也低,他不由分说地拒绝了归慕的请求。
裴靳琸转身打开药箱,用棉签蘸取药膏,他抬手用手指勾住归慕的下巴,靠近给她上药。
裴靳琸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脸一下拉到归慕眼前,她整个人浑身紧绷。
他眉骨高,剑眉横飞,此时蹙着眉,微侧着脸,一双黑亮的眼睛注视着归慕的左脸。
归慕甚至可以看清他脸上的肌肤纹理,以及右眼角尾端的细小泪痣。
甚至能闻见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和她的慢慢重叠……
裴靳琸倏地抬眼,与归慕视线撞了个满怀。
归慕想偷吃零食的小孩一样慌忙移开视线。
尽收眼底,
裴靳琸勾起唇角反问“不疼?”
“疼。”
归慕还停留在偷窥被抓包的窘迫当中,想也没想就回答说“疼”。
归慕缓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正想改口,左脸上便迎来一股凉风,消弭了刚刚辣辣的疼意。
归慕一怔,裴靳琸轻轻地对她的脸呼气……
他慢悠悠地抬眼皮,直勾勾地盯着她,问“好点儿没?”
他薄唇粉粉的,嘴巴漫不经心地一张一合,眼尾吊着欲望向她,看着别样地性感。
归慕撑在沙发软面上的手指蜷曲,她快被他的眼神化没了,化成害羞的形状,她用仅剩的理智抬手轻抵着他坚硬的胸膛,睫毛轻颤,好心提醒道:“厨房的水……好像烧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