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琉姝才知道,沈肆这几日不见人影,不仅仅是料理了苏家,他还查出徐家与苏家结党营私,勾结多年。
徐太傅是他的老师,亲手处理了自己的老师,沈肆的心里必定很难受。
谢琉姝恍惚想起,当初她在乾明殿看到沈肆与徐太傅下棋的模样。
他恭敬谦虚,浑然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帝王。
徐太傅,他是真心敬他。
却没想到,他私下竟与苏家勾结,企图谋害他。
这一日,谢琉姝刚用完早膳,青双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尚衣局的嬷嬷,说来给她量衣,谢琉姝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是沈肆的意思。
她摊开手,任由嬷嬷拿着戒尺打量。
而后,青双恭敬的将人送出去。
谢琉姝垂下眸子,不动声色将面前的汤药倒掉。
这样无事的日子一连持续了几天,终于到了除夕,沈肆也好不容易闲了下来,陪伴她的时间更多了。
她心里装着事,很难向往常一样对他敞开心扉。
她眼神有些涣散,忽然想起几日前,她曾偷偷去地牢看过苏雪容。
昔日高高在上的世家贵女如今被磋磨的不成人形,沈肆虽然没有杀她,任由她自生自灭。
地牢环境阴暗潮湿,墙上斑驳的光影隐隐绰绰。
苏雪容穿着宽大的,不合身的囚服,正一脸怨毒的看着她。
谢琉姝不同情她,只是在对方提到沈洵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
“你根本不配得到殿下的爱。”
苏雪容一如既往看不起她。
谢琉姝恍惚了片刻,她的目光落在苏雪容凄惨的面容上,心想若是她要做的事情败露,沈肆会不会也这样对她。
关进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生不如死。
一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她总能在夜里哭着醒来。
有时候沈肆在她身旁,轻声安抚着他。
可越被他这样安慰,她便越能想起沈洵温柔的眸光,她甚至会产生幻觉,将身旁的人看成是沈洵,不过这些,她从来没与任何人说过。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沈肆意识到了什么。
这天她睡的不安稳,半夜醒来,摸到身旁空无一人。
她怔了片刻,起身下地。
刚走出寝殿,便听到轻微的说话声音:
“此事……保密……”
她正欲走近细听,沈肆却先一步发现了她,他颀长的身子走过来,目光沉沉,“做梦了?”
谢琉姝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她想看清方才与沈肆交谈的人是谁,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心里的不安在不断放大,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但是看到沈肆脸色如常,她又觉得是她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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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寂静,大殿内昏暗,年轻的帝王刚将美人哄睡着了,便披了件外袍走入隔壁。
明暗的烛影落在他俊美的脸颊上,透着几分冷沉与淡漠。
他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一块玉,而后看向地上跪着的那人。
“再说一遍,她最近见过谁?”
“前太子的手下,现在在掖庭的张文青。”
暗卫不敢有所期满,将探听的一字不漏说给帝王听。
沈肆的眼眸一寸寸寒凉下来,微微抬眸,看向榻上睡着的美人,须臾,他冷冷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继续盯着,务必要查出他们都说过什么。”
暗卫恭敬应下,接着又递过来一封密信,“这是属下搜查谢家书房时,发现成王殿下给曾经给谢家传过信。”
成王便是曾经的五皇子。
在他回京途中截杀他的主谋之一。
果不其然,年轻的帝王闻言,敲着桌子的手一顿,“呈上来。”
暗卫不敢耽搁,连忙将信呈了上来,信封有些褶皱,他伸手将其展开,快速扫完之后,周身气息蓦然一沉。
“此事先不要声张。”
暗卫一愣,他以为陛下会即刻发作的。
信上到底有什么,他不得而知,但他还是恭恭敬敬道了一句“是。”
夜色深沉,沉雾遮月。
谢琉姝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东窗事发,沈肆震怒。
谢家抄家流放,宸儿哭喊着抱着她的双腿,不肯离开。
她想俯身安慰他,却忽然瞥到那双熟悉冷沉的眼眸。
不远处,沈肆一身明黄色锦袍,立在台阶上,他宛若一个高高在上的惩处者,不含一丝感情的宣判了谢家的罪行。
而她,被他带入宫殿中,囚禁起来。
他不许任何人来探望,彻底将她与外界隔绝了。
梦在这里戛然而止,她是哭着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