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月,东京迎来了有史以来几乎最强的一场降雪,大雪飘零,入目之处净是白茫茫的一片,再也看不到其他。
新年刚过,五条家祖宅倒是没怎么受强降雪的影响,不过室内沉沉的低气压也与新年气氛搭不上半点关系。
五条家的“六眼神子”决定在四月份入学咒术高专。
这一消息在极短的时间里传遍了御三家,又很快扩散到整个咒术界。
老头子们认为,五条悟作为家主继承人,实在没有入学咒术高专的必要,但五条大少爷好像就看重了这一点,让这些老头子跺脚的事情,他非常乐意去做。
不管外界如何波涛汹涌,五条家一处极为偏远又狭小的分院中,凌穿着单薄的练功服,正倚坐在院中巨大的梧桐树上,一条腿悬空,微微晃悠着。
淡淡的咒力波纹在她周身环绕,雪花落在她身上分毫不化,被风吹落后,又洋洋洒洒地飘落在院子里。
少女闭着眼睛,旁人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只能从面容和身形中感受出清冷中夹杂着的几分随意,仿佛要与这个白茫茫的世界融为一体。
“扑通!”
墙角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是男人的闷哼,凌转过头去,闻到熟悉的血腥味,慢慢睁开眼睛。
宛如镶嵌在高原上的一潭最沉静透亮的湖泊,深邃的宝石蓝,直教天地间所有的风景都黯然失色。
正是五条家,最强六眼的象征。
“你倒是下来帮忙啊!”
男人斜靠在墙边,一手捂着腹部,鲜血从他指缝渗出,触目惊心,但他只是咧着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黑发很快被雪花打湿,男人嘴角微微上扬,一道疤痕横在那里,就是虚弱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邪气。
眨眼间,凌已经站到了他面前,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我又不是医生,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嘶,还是这么不近人情。”黑发男人说着,摇了摇头,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
凌的视线随着他站起身的动作逐渐往上移,很快,她后退两步,在伏黑甚尔无奈的目光中解释道:“你太高了。”
仰着头很难受的。
伏黑甚尔见怪不怪地撇撇嘴,大步走进里屋。
凌跟在他身后,有些不服气地反驳他:“说到不近人情,甚尔,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有见过惠了?”
男人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说道:“他被照顾的很好。”
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想说些什么,但最近也只是摇了摇头,转而问起他的伤势 “这次怎么回事?”
伏黑甚尔眯了眯眼,语气不善,“没什么,被摆了一道。”
凌在心中默默为那不知名的人默哀了一秒钟,惹上甚尔,也不知道他以后夜里还能不能睡好觉。
伏黑甚尔熟练地翻找出医药箱,也不顾忌凌还在,直接掀开黑色的紧身上衣,露出紧致腰腹上那道十分扎眼的伤痕。
伤口很长很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直面不改色的,而且在它下面,还有两条没有好透的伤疤——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凌叹了口气,走到伏黑甚尔身边蹲下,拿过他手中的药和绷带,脸色紧绷着给他处理伤口。
酒精的味道很快在空气中炸开,和血腥味纠缠在一起,并不是很好闻,见凌肯帮忙,伏黑甚尔随意地往墙上一靠,问道:“五条家那些人又来了吗?”
凌摇头,手下动作未停,“很奇怪,他们今天还没有来过。”
伏黑甚尔低头,看着少女白色的发顶,想起已经传遍咒术界的那件事情,欲言又止。
一卷绷带散开,凌半环抱着黑发男人的腰身,将绷带从他后腰处缠绕过去,宽大的训练服随着她的动作露出一段皓白的手腕,但横贯其上的疤痕却让伏黑甚尔的眸光沉了沉。
“你——”
“我决定要离开五条家了。”凌拍拍手,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
伏黑甚尔愕然,随后十分不屑地扭过头去,“你早该离开五条家了。”
凌笑了笑,脸上带着少女该有的天真和期待,“我在五条家呆了十五年,突然想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了。”
伏黑甚尔没说话,凌也不在意,转身出门走到檐下,外面的雪依旧在下,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
“想好要去哪里了吗?”没一会儿,男人跟着她出来,坐到对面,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听到他的话,凌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离开这座小院一步过,我是想走,不过整个咒术界都是御三家的天下,我也不知道还能去哪儿。”
少女看向院中巨大的梧桐树,现在是深冬,漂亮的梧桐叶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覆着些许残雪,正如她从前十多年的人生一般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