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止步。
赵清涯神色不明:“姑娘这是何意?”
白明意:“我已做下承诺,世子他们走的匆忙,不如我为公子誊抄几句?”
赵清涯:“不必。”
他阻止众人的刁难不是为了白明意,而是自己骨子里不屑这般行径,想来是竹帘之后的那位预备女官误会了。
赵清涯正要抽离袖子,就见竹帘被另一只玉手掀开一点缝隙,将一张纸塞进了他的袖口之中。
竹帘掀起的突然,赵清涯乍见少女纤细的腰肢被一藕色细带轻盈一束,向前倾在桌前,腰间木牌随着少女的动作贴在桌上,上刻一个白字。
白明意松开赵清涯的袖口,竹帘轻动,遮住刚刚无意露出的风景。
“公子快快离开吧,一会若是被宫人撞见就真的说不清了。”白明意的声音逐渐远去,离开了窗边。
赵清涯拿起袖子中对折的纸条。
倒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等他走出内书堂,展开纸条一看。纸条之上字迹飘逸随性,写着:与善人居,与恶人居?
赵清涯:“......”
原句乃是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自芳也;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自臭也。[1]
这躲在竹帘之后的预备女官这是在劝他远离赵自语等人吗?明明自身还在被赵自语等人刁难,一时脱困就开始关心他的交友。
要是他与赵自语等人串通好了,岂不是也傻傻地递上纸条?
无论是损是褒,就当做她是好心算了,赵清涯没什么情绪的眼眸中荡起一抹笑意。
折起纸条,收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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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意躲在别院的学堂内,倒也没有了继续临摹字迹的兴致。收好随身的物品,心中大致推断安王世子等人应该走远了,才走出内书堂。
抱着书册的她独自走在回去的宫道上,藕色的衣裙如飞舞的粉蝶随着步伐跃动,一头乌发用一根木簪绾在脑后,脸上不带什么表情,直至四周无人才像是得逞的猫儿一般勾了勾唇。
虽然她不太清楚今日拉住的是何人,但能直接阻止安王世子等人对她的刁难,想来门第身世定然也是京城内赫赫有名的。
没错,她是故意拉住对方的袖子送上纸条的。
正如为难她的官宦子弟所言,正合她意。
白明意想到上次尚书内省遴选,跟自己一同入宫的姐妹均已入了尚书内省,做了小殿直,或收拾分类朝中札子,或记录圣上起居,唯有她被筛下,却又不能出宫。
整日混在比自己小三四岁的预备女官里,装作不知道她们私下对她的议论,一同听课,一同学习。
少女都是有点心高气傲的,何况白明意本以为自己能顺利进入尚书内省,如今却这般处境,这让白明意偶尔午夜想起之时,尴尬地卷着被子像只虫子在床上蛹来蛹去。
白明意只得自寻出路,想要临摹好圣上字迹,做个代笔。谁料经常独自留在内书堂的别院,竟阴差阳错地惹上了正得圣心的安王府世子赵自语。
安王世子可以为了一时兴起调戏捉弄她,末了潇洒地拍拍屁股离去,她的人生却如一叶扁舟,步步小心,经不起安王世子捉弄。
想要摆脱,只得拉个更大的靠山挡一挡。
而赵清涯就是白明意一眼相中的靠山。
能阻止赵自语,能全身而退,身姿气度也是难得的一等一。
喜欢这样清濯君子又身份高贵的京中少女一定很多,她要做就做最特别的那个。
才能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