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糊的窗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硬币大小的洞。
方里把脸贴上去,透过那个洞,打量庭院。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照得整个院子亮堂堂。
冰凉的月色给大地铺下一?层冷光,院子里一?起都挺正常,没有死人,没有被挂在树上的人/皮,除了......除了井口边多了一?个人。
从背影来看那应该是个女人,身形纤瘦,穿着一?身水青色的戏服。
头发披散着,像是一段黑色的绸布。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井边,背对着方里他们睡觉的屋子。
方里看不清她的脸,却莫名感觉她很悲伤,甚至从内心生?出了一?股怜惜之情。
然后这份怜惜在对方转过头来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井边的女人猝不及防地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紧闭着。
那张俩不像桂先生?,也不像其他什么人。
那他妈是方里自己!
他瞳孔紧缩,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似的站在窗边动弹不得?。
井边那东西,顶着他的脸,场面看上去十分怪诞。
下一?秒,那边的“方里”嘴角忽地一勾,那东西抬起了自己的手,鲜红又尖锐的指甲在自己的脖子上划过,留下了一?道口子,黑色的血从里面流了出来。
方里表情不太好看,尤其是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脖子上有什么湿滑黏腻的东西顺着脖颈往下淌。
操。
井边那东西还好意思顶着他的脸冲他笑。
他强行压下心底的恐慌,用手摸了摸脖子。
黑色的血染得?他满手都是,这还不够,外面那东西手伸进伤口处,似乎准备撕下自己的面皮......方里心里想着干脆豁出去算了,和这东西拼个你死我活。
他正要履行这个想法,却被人从后面用被子蒙住了头。
方里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扯开了被子,并且准备给偷袭他的东西来一拳。
朱易乘的声音及时响起:“咦?你醒啦?”
方里从被子下面探出头,外头刺眼的日光让他一?时之间睁不开眼。
“这回看来是真退烧了
,也不说胡话了。”朱易乘自顾自地说道:“你看你这一?天天的,从进了这个副本开始,身体就没好过。”
屋子里光线明亮,窗户完好无损,根本没有什么洞。
方里扯了扯身上汗湿的衣服,试探地问道:“我?发烧了?”
“可不是,”朱易乘说:“发烧,还做噩梦,说了一?晚上的梦话。”
方里问:“我?都说什么了?”
朱易乘回忆了一?番,眨眨眼睛说道:“你说我是你爸爸。”
方里脸一黑:“朱易乘......”
朱易乘立刻就老?实了,乖乖说道:“一?开始就光听你喊沅哥了,后来听到你说什么‘烧了画’。”
他说完立刻举手保证道:“我?可没骗你,你边喊边哭来着,小彤她们都听见了。”
边喊边哭。
方里被这四个字整懵了,此时也来不及去计较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他问道:“她们人呢?”
朱易乘说:“在外面看......”他本来想说看热闹,发现这个词可能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于是说到一半改口道:“她们在外面打听情报。”
方里:“?”
朱易乘看他表情,一?拍自己的脑门儿:“忘了跟你说,昨天夜里死人了。”
他们昨天就料到会有人出事,只是却没猜中出事的对象。
死的两个人,不是光头他们,而是之前被方里等人归为最高怀疑对象的那两个偷画的。
人是大家一起发现的,大清早的,推开门就看见昨天还活蹦乱跳的队友变成了血人,尸体摞在院子里的假山上。
皮都被剥了下来,就铺在井口上面。
“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朱易乘说,“也许那些画只是单纯的道具。”
方里没有应答,而是陷入了思索当中。
到现在为止,他依旧认为画是有问题的。
他的预感向来很准。
还有朱易乘说,他做噩梦的时候喊着要烧了画。
这个画......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些人/皮画?
方里突然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朱易乘看他二话不说,手脚麻利地穿衣服,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干嘛?不接着睡会儿?”
“不睡了,”方里说,“我?们去找火折子。”
朱易乘不解道:“找那玩意儿干嘛?”
方里看向
他,嘴巴一?张一?合,蹦出两个字来:“烧画。”
朱易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