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柒收剑鞘中,看向身后北狄少女。
用还生涩的北狄语询问少女,这么晚还不回去,家里人不会担心吗。少女用一种看待大漠上最小最小的孩子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比起自己,身形还只能称作矮小的少年。
“我们北狄人不光是大漠上的苍狼,更是夜晚中翱翔天空的雄鹰。”
少年哑然。
提着剑往身后帐中走,这次少女没有跟着,只是远远问少年,喜不喜欢自己。少年一如既往,告诉少女,自己家里长辈都不在此处,中原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说,容我日后出去,问过家中长辈再说。
“长辈同意就娶我吗?”
少年没有听见,少女却盈盈笑意,阿娘说过,虞柒的长辈一定会同意的。
之后很久,少年练拳练剑处,身后少了一个北狄少女在看,为他拍手,只是一座闺房,少女少了出行。
帐内,张先笑意盈盈看着少年。
“真的不喜欢阿雅吗?”
少女的名字叫伊稚雅,张先告诉少年,北狄人敢爱敢恨,说喜欢就是喜欢,正如他们所说,北狄人是大漠苍狼,狼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如果喜欢上了,就再也不会改变。
虞柒摇了摇头,张先也不再问。
“张先生,我很快就要走了,您要和我一起吗?”
张先摇了摇头。
“我有我的使命,你离去时,不必告知我,自己离开就好。”
虞柒点了点头。
———
远在北陌水壶县,浩浩洞天中,不时有修士化虹。
一尊古老人影从某一截光阴中走出,全不顾你是哪家后辈,剑仙之后,抬手捉拿,一股脑从壶中洞天丢了出去。
洞天外,天幕上,一位华服老妪抬手接住被丢出来的少女,目光悠悠,仿佛看向那尊古老人影。
天下人间,器有灵。
恍地,心声涟漪起,老妪脸色变化,竟带着后辈少女化虹去,周遭天外十数想要趁壶中洞天不再压制修士前,捞取一些好处的仙人见此,以心声涟漪传令洞天后辈,不可肆意妄为。
老妪心神难安,仿佛江面涟漪不停,一道恢弘古老的声音那样激荡。
“还来送死。”
———
古老人影遥遥远望,长辈而已,给你一个。
“去就是。”
身形渐化流光,借助一方洞天之机,拔地而起,瞬间撞开天幕,越过长空,毫不遮掩。
一座扶摇亭,有白衣如雪,见天上流光,忽有剑光同行,有些东西追不得,也看不得。抬手召来剑气,破开云霄。
“再敢抖落剑气,砸烂你扶摇亭。”
白衣剑仙哑然,早年问拳蛟龙亭,一拳下去砸碎了一位十一境炼气士的长生桥,放言小的打了,老的只管来,最后硬生生砸破人家祖师堂,脾气还是这样大,将天外一粒心神召回,继续下棋。
天外女子不再强行追赶流光,径自落下,红袍猎猎,眸光沉沉。三百年前,同样一尊身影,从天上来,引得天下人间震动,一拳捣碎蛟龙亭,一剑斩去小半个北域,化作仗剑崖,随后捉去天下人间十天,只恨未能早生三百年,否则哪里轮得到一个死物撒野。
———
“我家女儿,如何不配你。”
虞柒坐在椅子上,听着上座妇人讲话,闻言却不知怎么辩解,如何解释,只道自己只有十年活命,且不论对方是否相信,这是自己与那尊古老身影的约定,如何为外人道。
眼见少年沉默,上座妇人也不再逼问,如此木讷少年,怎么偏偏被自己的傻姑娘喜欢,无奈,天大地大,大不过自家女儿喜欢。
“我允你传信家中长辈,让他们前来,一切可以中原婚嫁为主,麻烦之处尽可省略,你以为如何?”
少年起身,正视那位上座汉人女子,正要开口,却被拦下。
妇人袖袍整洁华贵,如此雍容,一双凤眸看着少年。
“这里是北狄,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只管传信家中长辈,剩下等着三书六礼为聘就好。”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书上这样写。喜欢一事,少年不懂,只是觉得那个同样什么也不懂的少女,不会喜欢一个不喜欢他的男子,也不该去喜欢一个不喜欢他的男子。
“夫人。”
“迂腐了。”
虞兮美眸沉凝,看向那一尊仿佛沉浸历史光阴中的古老存在,一只手搀起少年行礼弯腰的手。
“男女情爱是酒,于懵懂中为佳酿。”
这是太白卿留给虞柒一册山水游记上的话。
少年不再开口。
“前辈可是虞柒家中长辈?”
妇人脸色终究不再僵硬阴沉,起身以恭敬姿态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