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老太太如今正愁你姑姑的事,你们不安静着些,又胡闹什么?!”
探春刚进屋,就见贾政拍了桌子。
他和王夫人端坐在主位上,如今正一脸怒容,十分不耐烦。
探春当然知道他在气什么。不是气她和赵姨娘,而是在发愁今后和林如海的关系。
林如海是皇帝近臣,盛宠不断。如今作为监察官,去扬州监管两淮盐政,是天子最得力的宠臣。
因此他这个二舅哥,也一直借妹妹的枕头风,跟他打好关系。这相互扶持守望,比老牌世交也不差什么。
特别是近些年,贾史王薛四家因走的道路不同,贾家往后退的太多,因此丢失了领导地位。
因此很多时候,就要靠林家这妹夫的扶持了。
可惜他妹妹又病了,眼看就要不行了。
这对贾家来说,是一大损失,对他贾政来说,又少一份助力。
如今听贾母的说法,打算给两家儿女结亲,他倒是十分愿意,但也要看林如海的打算。
这外面的事这么严重,他都忙不过来,真没想到,自己院子又不得清静。
心里气不顺,就把赵姨娘和探春都招来骂一顿。
“说!是谁先闹的事!你们是盼着老太太不好啊!”
探春和赵姨娘见贾政发了半天的威,才有说话的机会,心里也是相当的无语。娘俩一起扮起了可怜娇弱。
“不干妾的事。”
“老爷,是姨娘来的我这里。”
“嗯?你去探春那里做什么?不是叫你别打扰女儿养伤吗?”
贾政瞪眼,他也不想管这些家务事,奈何王夫人一推二五六,说什么也不想管了。
王夫人实在不想管,最近几天,探春处已经来告了好几次状了。但赵姨娘又不听她的,老是背着她偷偷去找探春的麻烦。
因此事情转来转去,还是转到了贾政头上。
“不是,不是!”赵姨娘见探春只同步她的假哭,就在贾政面前哭不下去了。
两个女子同时哭泣时,对男人来说,自然是年轻的那个哭的最可怜了。
因此赵姨娘也只好甘拜下风。
“妾,妾也是不得已……妾还养着哥儿,太太又罚了妾的银子,我,我……妾没带东西去看她,就被小丫头奚落了,老爷,妾也是苦啊~”
贾政听到这里,就转头对上探春。
“你怎么管的你屋子的人?连生你的姨娘都遭奚落,我去是不是也瞧不起我?”
“老爷,你觉得女儿会是那种人吗?”
探春嘤嘤嘤,哭的细声细气。
“女儿平日里读书针线,都有长辈细心教导。屋里的丫头婆子,也是长辈留心挑选了安排过来的。就算我年幼,老爷也该知道老太太的本事。”
“呃……”
探春说的有理有据,他还真不好说是女儿的错,他只好叫探春反省。
“那你说说,你可有错?”
探春低下头,狠狠揉红了眼睛,做细思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来道:“女儿觉得没有错。”
“你哪里没错?你姨娘去看你,是为了你好,你……”
“可我之所以受伤,是姨娘害的啊!”
探春继续嘤嘤嘤,“我之前禀告过老爷,姨娘常来我屋里唆使我不听长辈们的话,只听她的。”
“我因读了书,分了是非,不敢愚孝,才一时想岔了。父母大人来我床前,教我爱惜身体,不要再管姨娘。因此我一次也没去招惹过姨娘,也不敢去。”
“如今姨娘几次三番来我这里打闹,我都不敢拦,任她闹。打坏了东西也只敢上报太太。如今太太已经帮我补了好几回了,我留心算着,已经糟蹋了近千两的东西,实在不敢不告诉老爷了。”
“……嗯?你说多少?!”
贾政听到这里,不敢相信。探春便将侍书刚准备好的单子交给贾政。
“老爷请看,所有东西都记录在上面,若是老爷不信,我也可以演示。”
“什么演示?”
贾政看着探春递上来的账单,心里默默计算着。
只是这账单,探春是用表格法记录的,又用的阿拉伯数字,简单清楚又一目了然。
贾政管理工部的物品资料,看见这账目,便一下子明白了。
他正觉得这记录法子好,打算仔细研究时,就听见咣当一声,碎了一地的茶具。吓的他一个激灵。
“怎么了!怎么毛手毛脚的!”
贾政回过神,看着探春的样子皱眉道。他还没反应过来。
“演示啊,我给老爷演示一下,姨娘到我那里的作为。”
说着又走到另一处,看见贾政很喜欢的砚台,直接拿了藏进怀里。
“这又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