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起因,又从何劝说。
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方欣欣的世界里彻底没有了章岭的存在,尽管她日日都能看到她。
她看到她同于笑笑以及前排名列前茅的同学一起探讨问题,一起打闹;看到她被老师叫起来自信地回答问题,被老师表扬;看到她穿着新买的漂亮衣服骄傲地昂首挺胸阔步于校园的小路;看到她没有自己的拖累,过得是这般精彩……
而方欣欣呢?没有章岭的生活彻底失去了色彩,她如行尸走肉般来往于宿舍教室和食堂之间,并开始疯狂地练字来打发空闲的时间。
空闲的时间,再不是休息和放松的时刻,而是煎熬。教室里有多热闹,方欣欣的心里便会有多孤独。
她的字已经练到从以前工整的楷体变为行云流水般的行书了。单从字迹上看,安全像换了一个人。
而事实是,没有章岭陪伴,方欣欣从心理上也觉得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过得倒真的像换了一个人。
于方欣欣而言,这世界本就像一个战场,是章岭给了她无坚不摧的铠甲,而现在她便是褪去铠甲的战士,穿梭于刀剑无眼的狼烟中,步履维艰。
幸而张杨也是个细致且热心的人。章岭不在的日子,是她一直陪在方欣欣身边,让她冰冷的心能感受到缕缕温暖。
方欣欣还是经常会和“鲧”通信,但大多是谈数学难题,至于她和章岭的问题,她不想向任何人提及。
阳光逐日热烈,大家很快都换上了单薄的衣衫,有的甚至已经穿上了夏装。然而方欣欣却依旧把自己套在厚厚的外套里,不知是刻意对外界的隔绝,还是那颗孤独的心被遗忘在了冬日,内心的寒冷还久久未能散去。
这日,方欣欣照常收到了“鲧”的来信。但这一次并没有提及数学难题,而是邀请她见上一面。
“方欣欣同学,成为你的笔友已有近一年的时光。很快我们将要步入高三,在此之前,我想亲自送你一份礼物。希望周六晚上九点能与你在教学楼天台一见。”
看到要见面的文字,方欣欣思绪突然紊乱起来。他们虽然已经“认识”差不多一年了,信里像老朋友一般,但是要说见面,方欣欣的社恐症便又犯了。
“欣欣,你发什么呆呢?”一旁正被一道英语选择题难得抓耳挠腮的张杨转头似看出了方欣欣的为难。
“鲧来信了。”方欣欣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封信,并没有转头看张杨。
“他不是三天两头地给你写信吗?你这是发的什么呆呢?”
“他说想和我见上一面!”方欣欣猛地转头看向张杨,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想从她的眼神里找到去与不去的答案。
“好啊!”张杨竟一拍桌子,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两个字。
“好……什么好?”方欣欣不解地问,“你希望我去和他见面?”
“为什么不去?!”张杨反问道。
“你不怕他是坏人,居心叵测?”方欣欣当然没好意思说自己社恐,倒是问了这样一个不无道理的问题。
“他邀请你在何时何地见面?”
“周六晚上九点在教学楼天台。”方欣欣如实回答。
“嗨!为了应付减负号召,学校把每周六的三节晚自习改成了两节,九点那个时间便成了大家夜生活的开始。教学楼天台这时候人正多着呢,众目睽睽之下,他敢害你?”张杨分析得头头是道,使得方欣欣无可反驳。
见方欣欣沉默,张杨又接着问:“你就一点也不好奇?都快一年了,你都还不知道他是谁,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哪个班的,真名又叫什么……这些,你都不想知道?”
“确实想知道。”方欣欣诚实地回答。
“那还犹豫什么?去就是了!”说到这里,张杨已经替方欣欣拍板儿做了决定。
“好吧!”方欣欣不得不做出了肯定的回应。
时间很快便到了周六。晚自习一结束,方欣欣便揣着心中的兔子上了天台。张杨说得没错,天台上早已没有了高一时的冷清,现在已是变得熙熙攘攘,人流攒动,好不热闹。她一时不知该在哪里等待“鲧”的出现。
教室里,人群还未散尽,于笑笑跑到张杨面前问:“欣欣呢?我找她借两张信纸!”
“信纸啊!好说,这些,都拿去随便挑吧!”张杨豪爽地拿起方欣欣桌兜里的一摞信纸拍到了桌子上,又忍不住继续补充一句道,“她啊!哈哈,可能以后也用不着信纸了!”
“此话怎讲?”于笑笑一头雾水,“她和那个笔友绝交了?”
“才不是,他们去见面了!这见了面,不就成了真正的朋友,还写啥信啊!哈哈哈……”
“见面?在哪里?”张杨的笑声还未来得及刹住车,章岭却突然跑出来急切地问。
“楼上……天台……”张杨惊讶地食指朝上指了指,章岭便飞速奔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