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铭?你咋这么慢?”
娄青青一扭头,怪了,身后的小跟班影子都没了。
她来到大门前,出门一看,就见不远处,这厮竟正扶着柳树,哇哇呕吐,五颜六色,十分“开胃”。
“让你进个勾栏,你还进吐了!”
“属下……实在禁受不住……”风铭倚在树头,整个人蔫着,白着脸道:“大人,要不,您容我缓缓……”
娄青青抽了抽嘴角,这家伙分明是三观遭到冲击,想是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你就先在这儿透透气吧。”她歪头道,“等你好了上二楼,右手边到底的雅间找我。”
风铭咽了咽口水,“大人,您来百凤坊应该只是为了断案的吧?”
娄青青笑了。
“是来断案的吧?”
她依然笑脸盈盈。
“断案……吧?”
她但笑不语。
“大人……”
“我走了!你吐完就来找我!”
她转身朝他招手,风铭急火攻心,本欲跟上去,却晕头转向地倒在了树干上,喃喃念道:“好多金子……”
*
娄青青上了百凤坊二楼,来到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
“娄姑娘?”
娄青青回头,便瞧见一个瘦弱的小厮站在身后,“来福,柳墨不在么?”
“柳哥哥被尤妈妈叫去给胡衙内弹琴了。”
“嗯?”娄青青挑眉,“胡衙内是谁?男的女的?我怎么没听过?不是百凤坊常客啊。”
百凤坊虽是个勾栏,却是风雅的上流勾栏,接待的客人中,男客女客都有,大头还是以女客为主。
洛京民风相对开放,女子虽仕途有限,却可以经商就业,因此造就了不少传说中的“富婆。”
百凤坊的主要服务对象,便是这些一等一的富婆。
当然,欣赏男色这事儿,也不光只有富婆可以干,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不拘俗节的闺秀与癖好特殊的男子。
作为百凤坊的老顾客,娄青青对大部分熟客都打过照面,可胡衙内这人,她的确闻所未闻的。
以她的了解,柳墨也是一般不接待新客的。
来福额头渗出冷汗,低声道:“那胡衙内是个男客,来福也不知这人什么来头,凶神恶煞的,刚来便甩了一沓银票,指名道姓要柳哥哥出来接客——”
“什么?”
“柳哥哥本是不愿的,尤妈妈却惯来见钱眼开,收了银票就非逼他去给人家弹琴,那胡衙内脾气不像个好的,我给他沏壶茶,被他骂了三四回,这不?又出来重沏茶了。”
来福满脸无奈,娄青青捏着下巴,不住自言自语:“姓胡的衙内……”
她忽然一怔,对来福道:“不妙了!”
“有何不妙的?”来福惊了惊。
“你先去沏茶,我去去就回!”
她说罢便一溜烟往后窗跑去。
“好……姑娘您快些回来!”
不一会儿,白发少女便趴到二楼后窗处,瞧着底下那棵纤瘦的柳树,朝那奄奄一息的少年喊道:“吐完了没!?”
“大人?”
“赶紧上来!”
“有什么事吗?”
“急事!”
*
玉笋般纤长的食指压在琴弦上,略微拨弄弦丝,音调如涌泉般上浮,顷刻便流溢于偌大的雅间。
奏琴者信手拈来的一曲,却是琴音袅袅,仙乐不及,可那十指拨弹之间,他的神情竟无半点变化。
“这弹的是什么曲儿?”
奏琴者淡淡回道:“华宫秋月。”
他不束长发,身段长如缺月,眉如远黛笼烟雨,唇似桃花犹带露,比之女子更要娇艳三分。
珠帘外,坐着个脸色黧黑的高大男子,他拍手道:“这曲儿不错!只听一遍委实不足!”
“谢大人称赞。”
奏琴者回道,语气平淡如初。
他接着拨弦,却听帘外传来粗粝的一声:“再弹上一百遍!”
“嘣——”指尖的琴弦忽的松开,奏琴者抬起一双美眸,望向帘外之人,“您说什么?”
“让你弹一百遍,你是没听清还是耳聋了?”
他不语,微微促起双眸,“胡衙内,在下何时得罪您了?若您不愿听曲,在下走便是。”
“你叫柳墨对吧?”
“正是。”
“老子来这儿,听的就是叫柳墨的弹曲儿!”胡衙内猛地一拍桌子,“怎么?你不愿意弹?你一个做倌的不卖艺卖什么?难不成,就只会卖弄风骚!?”
柳墨垂下双眸,双手轻抚过琴弦,将焦桐琴怀抱而起,掀开珠帘便立时往门外走去。
那胡衙内一把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