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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不透风。
刑部侍郎谭有为刚刚盥洗完毕,正要就寝,府中下人便来报有人在府门外高呼出了命案。
谭有为极为不耐,直接下令将挑事之人乱棍轰走,下人便为难说:“老爷,此则命案与裴大人有关,恐是向大人您问罪来了!”
谭有为大登时坐直身子。
这姓裴的大人,整个奉微朝,也只有那么一个裴肃朗!
裴肃朗的手段,他自是见过的,还尤其看不惯他们这些凭家族入仕的官员。
眼下朝堂大致分为两股势力,一是以为何妨为首的世家派,再则是以裴肃朗为首的进士派。
两派在朝堂现下可谓是针尖对麦芒,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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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有为只得急忙穿戴官服,带一队官差去往御景客栈。
谭有为在人群中找到那最为惹眼的身影,扶了扶歪了一点的官帽,恭敬朝裴肃朗拱手道:“下官失职,惊扰了大人!”
刑部掌管天下律法,同时也配合大理寺查案,裴肃朗此番点名道姓要他审此案,无非因他裴肃朗是他顶头上司。
谭有为动动眼睛,短短一刻,便已琢磨出裴肃朗想插手此案。
至于这背后的目的……
谭有为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裴肃朗,心觉对方有一番高深莫测。
旁边站着一足足矮上他一头的儒生,看那低眉顺目的模样,想是此前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怕得紧。
那嫩生生,掐得出水的模样,倒是与娇软女儿家有得一比。
谭有为的眼神倏地暗下来。
纸醉金迷的糜烂是世家贵族共有的秘密,好男风也不是难登大雅之堂。
谭有为才刚刚过了不惑年纪,正是需要美人滋补的时候。
谭有为想着如何能将儒生占为己有,再望向儒生时,小郎的身影被裴肃朗这尊大佛挡了去,只能瞥见乳白色的衣摆在青袍之后若隐若现。
裴肃朗则居高临下,敛着眼睛看他,颇有一番审视意味。
谭有为抖了一下身子,再俯下身,装模作样提出建议道:“夜已深,依下官看,此事还是明日审议一番,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正说着,两个官差将陆小婉的尸体抬出来,后面又是两人抓住挣扎乱动的邀月。
大多数看客面面相觑,皆是惶恐。
邀月全身染满了鲜血,尤其一双手,仿佛在血里浸泡过。
她头发散乱,被人托出大门时,忽而高呼一声,声音凄厉,仿佛被钝刀一下一下磨着嗓子,渗出血,“我乃梁王殿下最受宠爱的歌姬,你们谁敢动我!谁敢!”
谭有为脑袋“咚”一声,明白其中深意。
裴肃朗不动声色瞧着邀月。
高亢声音逐渐远离,他微眯了眯眼睛,再向身旁惯常陪侍的小厮青川使了一个眼色。
青川也麻溜地跟着出去。
裴肃朗这才道,“如此也好,今夜辛苦谭侍郎了。”
谭侍郎面上装作受宠若惊客气一番,心里实则对裴肃朗嗤之以鼻。
裴肃朗怎样位高权重,也还是白丁罢了,断不可与他们这些世家贵族相比。
这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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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随谭有为散了,各房住客又各自回了房间。
不一会,整个大堂只有温丽湘与裴肃朗二人静默相对。
温丽湘还在想邀月实在口无遮拦,她那表哥岂不是得冠上谋害朝廷重臣的罪名!
温丽湘的眉头微微蹙起,丝毫没注意裴肃朗正盯着她。
“本官猜测,你现下应是在想,梁王殿下着实是个蠢笨愚人,他以为派个女子便能将本官赶尽杀绝么?”
裴肃朗的药劲又渐上来,胸口好似燃了一团火焰,连呼吸也比方才重了不少。
温丽湘与裴肃朗之间隔开一个人的距离,就算如此,她也能感受到裴肃朗身上的热度传到她这边。
她抬头看了看,裴肃朗颧骨处的酡红越发明显。
又是那阵腻人的甜香,混杂男人本身的味道。
温丽湘颇有些如临大敌,咽了咽口水,道:“大人怕是想多了,梁王殿下悍勇有加,断不是大人口中所谓蠢笨愚人,还望大人慎言。另外……”
不知是不是错觉,裴肃朗与她之间的距离好像近了一小点。
那股气息越发灼人。
清清冷冷的香也会这般炙热。
温丽湘心跳又不受控制变快,她稳了稳,道:“起初我并非想的是梁王殿下,而是大人您的安危。”
究其根本,她这样说也算实话实说。
目光与裴肃朗相碰。
诚挚且坦然。
多数人走了,大堂便只靠墙两边各留下一盏灯笼。
暗光微弱,